先生,我们离婚吧[ABO](26)
宋卿闻言脚步一僵,缓慢地摇头,“不会。”
手术日期定在他看望完爷爷的隔天,这次他谁都没通知,孤身赴这一场没有回头路的宴。
手术的医院,依旧没变。
冰冷充斥著消毒水味的手术室,公事化默然的医务人员,一切都没有变。
劲边不过三厘米的刀口,刚刚脱痂长出嫩肉,颜色同别的地方不一样。
他侧目睹著冰凉地麻醉剂自滞留针,一点点推进自己的身体里。
他缓慢地阖上眼,眼尾依稀凉意划落。
嘀嘀,嘀嘀。
?
阳光明媚,春日的风向来刮的人暖洋洋。
“卿哥儿,新来的教授太帅了!据说是一个顶级的alpha,”同桌撑著肘,歪著烫出小卷毛的脑袋,满是憧憬的诱惑,“一起翘课去看看?”
稚嫩的宋卿忍著嗑睡意,痛快且坚定地摇了摇头,“不去。”
随著这句话,整个空间砰然碎裂,宛如一块玻璃,溅出无数碎片,每一片上都有一个宋卿的投影,哭的笑的难受的快乐的。
他们不约而同地做同一件事,他们推开了所以能触碰到沈屿观的机会。
躺在冰冷台面上的宋卿,似乎弯了弯嘴唇。
沈屿观,我…真的不爱你了。
手术持续了三个小时,下午四点,宋卿被推出了手术室。
麻醉药效没过,他一直晕沉地躺在病床上,直到隔天晌午,方悠悠醒过来。
精神状况依旧糟蹋,吃不下,睡不好,好在护工尽责,护工是个温柔地bate,那怕宋卿一点食欲都没有,护工也软磨硬泡给他喂下了半碗粥。
就这么过了好几日,他的情况才略微好转。
这一日,初夏艳阳,温暖带著一丝燥热的阳光,穿过玻璃窗,打在玉白的地板上,犹如金箔撕碎了散落各地。
宋卿坐在窗边的软椅里,晒著日光。
他还在观察期中,尚不能出院。
长过眉眼的碎发耷拉落至鼻间,阳光照得人暖洋洋的,他不由地闭眼小憩。
忽然,头顶好像落下了一片阴影,宋卿察觉到睁开眼睛,一片白色衣角印入眼帘。
还有一只筋骨分明的手掌,拇指上戴著一只红宝石戒指,碎钻镶边,铺了一圈,宛如银河围绕著星球。
沈屿观遮挡了阳光,他只好朝旁边挪动,沈屿观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意图,大步拉过一把椅子,绕过阳光坐到他身旁。
“先生。”一如既往,还是宋卿先开口,声调平平淡淡,没有惊讶。
是他打电话叫沈屿观来的。
沈屿观嗯了一声,目光像是巡视地盘的王者,长久滞留在宋卿的身上。
“离婚协议书,在二楼书房。”宋卿不舒服地避开沈屿观过于灼热的目光,朝窗外看去,一枝白玉兰突兀地伸展开,横隔在玻璃中央,“我做到了我该做的,先生是不是应该满足我了。”
沈屿观交叠起双腿,一付悉听尊便的模样。
宋卿斟酌了半天说辞,最后挑了最简洁的一句,“帮我从宋林氏手上救两个人。”
他不等沈屿观回答,继续道:“年长的叫连滟,年幼的是她女儿,我不要那幢别墅以及所有的赡养费,想用这个,来换先生能保证她们的安全,虽然我知道,先生不缺这些,但我…”宋卿咬了咬下唇,“只有这些了。”
沈屿观眼神暗了一下,凑近宋卿问道,“她们是你什么人?”
“这和先生没关系。”宋卿没打算说,在沈屿观靠近的那一刻,熟悉的信息素气味扑面而来,他忙不迭往后缩。
自从他动完手术,沈屿观是他第一个接触到的alpha,那股久违霸道的信息素气味,让他莫名地不舒服。
沈屿观没想追根究底,撤回身的时候,余光瞟到宋卿盖在肚腹保暖的薄毡落到了脚边,他弯腰捡了起来,顺势盖了回去。
宋卿却立马打断他的动作,整个身体反应巨大的往后缩,苍白的嘴唇不受控制地抖动。
沈屿观的手尴尬地停留在半空,“我只是…”
“不用。”宋卿没想听他把话说完,苍白的嘴唇抿得生紧,碎发被汗水沾湿了半数,结成缕落在脸上,他又重复道,“不用。”
不知道为什么,沈屿观贴近的那一刻,心底泛滥开了,难以言喻的恐慌,他觉得沈屿观像一把巨剑,周身支楞出了无数分枝尖角,稍微靠近他一点,尖角就会划破他的皮肤。
他稍稍平复自己的神态,喘著气低声细语,“我要的就这么多。”
他继而道,“先生公事繁忙,可以回去了,麻烦您了。”
宋卿快而密的两句话,堵得沈屿观哑口无言。
沈屿观收回手,薄毡又落到了宋卿脚边,人却未动。
越来越清晰地信息素气味,让宋卿难受地皱起眉头,忍不住催促道,“请回吧。”
【作者有话说】:宋卿离开霜城倒计时!
二更再码!预计凌晨!大家可以明天看!
今天要写虐文,我竟然还看了一部恋爱番,整个人甜甜甜的,都写不出来虐虐的了,我哭!
第三十五章
沈屿观走后,宋卿还没有发现异样,直至出院后,一个接著一个,或轻或重,或淡或浓的信息素气味,撞进他的世界,他逐渐感到恐惧,慌张,食不下咽,而当消息素泯灭后,一切又回归平常。
他再次来到了医院。
医生往上抬了抬自己厚重如瓶盖的眼镜片,从病历单的侧边扫过一眼宋卿,宋卿额前冒出虚汗,神色慌张。
一路上的信息素气味,让他寸步难行,他几乎是耗尽所有气力才走到了这里。
每一股信息素,都是一个手握尖刃的人,排著队一刀一刀凌迟著他。
万幸医生是个beta,并没有信息素气味,不然他连踏进这扇门的勇气都没有。
宋卿把自己的症状一一说完,复尔问,“我这是怎么了吗?”
“您的先生来了吗?”医生瞄了眼宋卿的身后,迟迟未见有人进来,疑惑问道。
宋卿的腺体有过标记的痕迹。
宋卿一时语塞,面色更加苍白了几分,好一会才低声道,“我已经离婚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医生察觉到自己是戳到了别人的痛处,立马道歉,他放下手中的病历单,语气里含了一缕可惜,“切割人工腺体,原腺体会有很高机率丧失机能,这你知道吗?”
宋卿点点头,手掌无意识地攥紧,心脏高高悬起,他轻声询问,“我这些症状,是因为…腺体坏死了吗?”
他同意做手术时,不是没想过这个结果,但迫切的离开沈屿观的念头,让他不顾不管,如今结果真正降临了,宋卿却忍不住往后逃,可身后早已万丈悬崖,无路可走。
医生道,“是的,当腺体丧失机能后,腺体不在工作,信息素随之紊乱,简单来说,就是一座城池没了首领,乱成一片,导致所有进城的人,都会遭到攻击。”
“而你对alpha的信息素感到恐惧难受等症状,就是腺体丧失机能后的一种表现。”
医生的话无疑是一块巨石,压在宋卿心头沉甸甸,“有办法能解决吗?”
“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很久,大约半个月后,你会渐渐从恐惧信息素到感受不到信息素,这个时候,就说明你的腺体已经完全丧失机能了。”
“…这样吗?”宋卿应下之后又问了一些情况,浑浑噩噩地离开。
医生的话不断在脑海里回响,周遭源源不断的信息素气味刺激得他耳目轰鸣。
果然,接下来半个月,宋卿越来越感触不到信息素,浓烈香郁的气味一点一滴,卷著恐惧消散,代替而来的是寡淡无味的空气。
他从惶恐不安,到逐渐习惯,期间又过了半月。
沈屿观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连滟母女安然无恙的出现在了他面前。
连茯下车见到宋卿的那一刻,撒开腿直扑进他的怀里,甜甜软软,丝毫不认生的唤著,“哥哥,哥哥,是哥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