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之歌(22)
等到几个人走出烧烤店,焦望雨精神亢奋,走路仿佛脚踩海绵。
下楼梯的时候,他下意识伸手去抓濮颂秋的胳膊:“完了,晕了。”
程尔走在前面笑他:“你酒量就这点儿?”
“今天还是发挥超常呢!”焦望雨死死地抓着濮颂秋,小心翼翼地往楼下走,“我还是个纯真少年,喝不了那么多。”
濮颂秋任他抓着,听见他的话没忍住笑了一声。
焦望雨喝得有点儿晕,脑子也正处于兴奋状态,这会儿整个人都放得很开,他转向濮颂秋:“你笑我?”
“没有,”濮颂秋另一只手在后面悬空护着他,生怕他真的一脚踩空,“觉得你说得对。”
“哪句对?”
“纯真少年。”
焦望雨看着濮颂秋一本正经地应和自己,笑得东倒西歪。
他本来就抓着濮颂秋,这么一笑,几乎是靠在了人家怀里。
濮颂秋心跳得快,又不敢乱动,只能不吭声等着他笑完。
焦望雨笑得头晕,晃晃悠悠地抓着濮颂秋下楼。
“小心点。”濮颂秋皱着眉,生怕他摔着。
四个人原本准备打出租车回学校,但是从烧烤店刚一出来就看见直达学校的公交车正准备进站,而且车上人很少。
简绍招呼着大家干脆坐公交回去,四个人的车钱也就打出租的零头。
几个人小跑着到了公交车站,濮颂秋一直在焦望雨身后。
焦望雨第一个上车,直接往后走,坐在了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
濮颂秋想都没想就坐在了他身边,就像以前中学时代那样,从外面走进教室,自然而然地坐在焦望雨旁边。
他们俩一前一后上的车,坐在一起是自然的,更何况,谁都知道他们俩关系好,程尔跟简绍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四个人都坐好,公交车缓缓驶离车站,这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天早就全黑了。
焦望雨看向车窗外,闪烁着的各色灯光晃得他眯起了眼睛。
而坐在一边的濮颂秋,看似也在望着窗外,实际上目光落在了焦望雨的脸上,外面变化着的灯光照在焦望雨的脸上,让这个人变得似乎更加神秘了。
他在想什么?
还是什么都没想?
濮颂秋看着他,然后转向另一边,深深地叹了口气。
公交车不比出租,他们回学校要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
一开始焦望雨会跟濮颂秋聊天,看见外面有什么就顺势聊几句。
路过的私家车、多米诺骨牌一样倒了的自行车、周末还穿着校服背着书包走在放学路上的高中生……
聊了没一会儿,焦望雨开始犯困,话越来越少,声音越来越小。
后来他睡着了,靠着濮颂秋的肩膀,就像在电影院里濮颂秋靠着他时一样。
濮颂秋喜欢这种被焦望雨依靠的感觉,仿佛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他们俩了,对方全心全意地将自己交付于他,不用去考虑任何恼人的问题。
而焦望雨,只是靠在濮颂秋的肩膀上短暂地睡了一觉,却迷迷糊糊做了个梦。
那个梦颜色艳丽,他像是行走在一个打翻了颜料瓶的世界中,视线所及全都是浓重的色彩,恍恍惚惚间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他循着声音过去,只觉得那个声音很熟悉却想不起来主人是谁。
他找到那个人,看不到对方的脸,只能听见那个人问他:“你选哪一个?”
选哪一个?
什么选哪一个?
这个梦诡异得让人摸不着头脑,直到焦望雨醒过来也还是一头雾水。
他有时候喜欢去搜索周公解梦,但是这个梦让他甚至不知道应该输入什么关键词。
“醒了?”
焦望雨直起身子的时候,濮颂秋在他耳边轻声问了这么一句。
这声音让焦望雨怔了一下,觉得很像梦里跟他说话的那个声音。
但他不敢确定,梦太模糊了,而且意义不明。
“嗯。”焦望雨打了个哈欠,看了眼手表,“没睡几分钟啊。”
“十来分钟,”濮颂秋说,“还得半个多小时才能到学校。”
“太远了。”焦望雨又看向窗外,发现下雨了。
淅淅沥沥的雨点落在车窗上,眼前的世界开始变得模糊了,路过的街上那些闪烁着的灯光都变花,让焦望雨觉得自己突然间就变成了老花眼。
“醒酒了?”濮颂秋想跟他聊天,因为这个时候,焦望雨是独属于他的。
焦望雨转过来笑:“可能吧。”
他嘀咕:“这酒量得怎么才能练出来啊?”
焦望雨疑惑地看向濮颂秋:“你好像挺能喝的。”
“我也不行,但是比你好一点。”
焦望雨笑:“挤兑我?”
“没有。”濮颂秋喜欢看他笑,他一笑,自己就忍不住跟着笑起来,甚至连嘴角扬起的弧度都想跟对方保持一致。
“不过说真的,跟好朋友喝酒感觉还是挺好的。”焦望雨喜欢这种感觉,很放松,“我突然有点儿想试试喝断片儿。”
濮颂秋微微皱了皱眉。
“等以后有机会的,你们几个陪我。”焦望雨侧过身,伸长脖子冲着程尔跟简绍说:“过阵子我生日,你们陪我喝酒啊。”
程尔对着他比了个“OK”的手势:“不醉不归!”
简绍问他:“你哪天生日啊?”
“10月13号。”
这是濮颂秋回答的。
焦望雨有些惊讶地看向濮颂秋:“你记得啊!”
“嗯。”濮颂秋其实没想说,下意识就开了口。
焦望雨笑:“咱俩一起过吧。”
简绍奇怪地问:“你俩一天生日?”
“不是,”焦望雨告诉他,“我13号,秋哥15号。”
他又把视线转向濮颂秋:“要不咱们取个中间值,14号一起过?”
濮颂秋没跟别人一起过过生日,每年他生日的时候,他妈都会特意多做两道菜,他爸身体好的时候会在下班回来的时候给他买烧鸡。
除了家人,很少有人会关注他的生日。
“好。”濮颂秋说,“我没问题。”
他一直都知道焦望雨的生日,甚至最近总是会想要不要给对方送点什么生日礼物。
要那种既有纪念意义又不会暴露他心思的礼物。
当然,也不能太贵,他还没那个经济实力。
“那就这么说定了!”焦望雨有些兴奋,掏出手机开始看日历,“啧,14号周三啊。”
“要不你们俩就都等等,”程尔说,“周末咱们找个日租房,出来嗨两天。”
简绍应和他:“我觉得这个好。”
焦望雨征求濮颂秋的意见,毕竟这不是他一个人的生日。
“秋哥,你觉得呢?”焦望雨是挺想这么办的,找个日租房,四个人可以闹上两天一夜。
濮颂秋当然怎样都行,只要是焦望雨觉得好的,他全盘接受。
“你决定吧,”濮颂秋说,“我都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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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生日”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濮颂秋以前觉得,这个日子是用来感谢父母的。
高一的时候,他曾经无意间听见爸妈聊天,当时他爸刚确诊癌症,而他还不知道。
那时候他听到他爸带着浓重的鼻音说:“有时候真的觉得对不起孩子,本来就没给他提供什么好条件,现在还这样。”
四十几岁的男人,坐在那里拿着纸巾哭。
那时候的濮颂秋根本没想那么多,没去想他爸为什么突然说这样的话,而是推门进去,装作没事一样拿着满分的试卷让他们签字,在他爸给他签字的时候,他说:“我觉得咱们一家过得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