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运时间(19)
陶思稚得意的时候,脸颊微微鼓起,蒋舸伸手掐了一下,陶思稚捂住了脸。
“我刚才碰到了你哥,他说问过你班主任了,如果不参加秋游,就拿不回手机。”蒋舸根据陶思远说的话自由发挥,哄骗陶思稚。
陶思稚果然安静下来,思考许久,不情愿地说:“那我这周只能用你的手机了。”
蒋舸无言以对,不大客气地问他:“你用我手机,我同意了吗?”
陶思稚不说话了。
他看着蒋舸,看了少时,忽然靠到蒋舸身上,伸手摸着蒋舸的手,想把他手里的手机弄出来。
“我要。”陶思稚有点固执也有点任性地说着,不断掰蒋舸的手指。
他力气很小,像在挠蒋舸,蒋舸低头,不知怎么松开了手,手机就被陶思稚拿走了。
陶思稚没有蒋舸的密码,又仰起脸看蒋舸:“密码。”
蒋舸没坚持多久,把密码报给了他,陶思稚一言不发低下头,解了锁,可能觉得打电话没用,便没拨号,自顾打开游戏玩了起来。
快熄灯时,张东匀回来拿了点东西,去集训中心住了。
陶思稚游戏玩得太沉迷,最后五分钟才抱着衣服去洗个澡,还来不及把头发吹干,熄灯音乐就响了。
他在又黑暗里吹了吹头发,爬上了床,扒着栏杆小声叫蒋舸:“蒋舸,我还想玩。”
蒋舸没理他,他伸手摸蒋舸的脸,被蒋舸扣住了手腕,也没挣扎,用气声对蒋舸说:“给我玩玩。”
他手上有很淡的沐浴乳的味道,蒋舸不说话,他就执着地叫蒋舸名字,好像不会累一样。
最后蒋舸妥协了,松开陶思稚的手,说:“别叫了。”
陶思稚说“哦”,把手缩回去了。
蒋舸顿了顿,问他:“真的不去秋游?”
“我不想去。”陶思稚迅速地说。
“……你可以一直跟着我,”蒋舸尽量耐心地对他说,“上次早高峰地铁,你不也跟我一起坐了吗?”希望陶思稚能珍惜得到他承诺的机会。
陶思稚只停顿了几秒,就告诉蒋舸:“我讨厌早高峰的地铁。”
“你在云山没有准时到书店来,”陶思稚说,“而且你的朋友太多了,我没办法一直跟着你。”
他的分析全面,很对,只是没有照顾听众的心情。
蒋舸愣了一下,陶思稚的手又滑到他脸上来,声音也离他近了一些,小声说:“蒋舸,我想玩游戏。”
蒋舸被陶思稚骚扰了一会儿,坐了起来,把手机递给陶思稚,但是握紧了,没让陶思稚抽走,问:“你今天在食堂为什么装做没看到我?”
“啊,”陶思稚的语气,就像在表示他反而因为蒋舸的问题感到疑惑,“因为你不想跟我打招呼。”
其实蒋舸知道陶思稚为什么会这么想,但他没有承认:“你想多了。”又问陶思稚:“你上次跟我一起吃饭不高兴么?”
“高兴啊,”陶思稚告诉蒋舸,“我那天整晚都很开心。”
听陶思稚的语气,不像在骗人。蒋舸松开了手,让陶思稚拿到了手机,说:“以后都跟我一起吧。”
陶思稚回答:“哦。”
陶思稚躲在被子里,玩了一会儿游戏,忽然探出了头,叫了蒋舸名字。
“蒋舸,”他说,“你睡着了吗?”
蒋舸没睡着,但是也没说话。陶思稚大概习惯蒋舸不理他了,默认他醒着,问蒋舸:“我们现在是朋友吗?”
他问的问题仍旧怪异,听起来又有点可怜。
说不上为什么,蒋舸没直接回答,反问他:“你说呢?”
陶思稚安静了几秒钟,仿佛觉得太难,也仿佛害怕听到不想听的结果,根本没等到蒋舸公布答案,就放弃了寻根问底,重新钻回被子里玩游戏了。
第17章
陶思稚第一次到蒋舸班级后门口,叫蒋舸的名字,找他一起去吃饭的时候,和蒋舸熟悉的同学,都有些尴尬,其中以祝安泉为最。
祝安泉看见陶思稚,还到蒋舸身旁挤眉弄眼地问:“哥,小偷来骚扰你?”蒋舸没搭理他,让他嘴巴放干净点,往后门走。
等陶思稚多来找了蒋舸几次,大家也便都习惯了。
陶思稚严重挑食,盘子里的食物永远不会超过三种,量很少,摆盘整齐,他吃东西时很安静,动作幅度很小,非常不引人注目。
吃完饭后,他会喝一杯果汁,如果当天食堂没有果汁,陶思稚就露出不高兴的表情,饭后要绕道去小卖部买一瓶。
有时候蒋舸陪他去买,会笑他强迫症,陶思稚就更不高兴了,对蒋舸嘟哝“我没有强迫症”和“不要笑”,还会加快脚步,好像要从蒋舸旁边溜走。
陶思稚到底还是没去九月底放假前的秋游,虽然学校给学生发放了秋游地图册之后,陶思稚好像觉得秋游地很漂亮,显出有点喜欢的样子。
因为蒋舸在寝室几次发现他偷偷用手机查阅秋游地的信息。
陶思稚在秋游前一天的晚自习即将放学的时候提前回家了,他哥来接的他,离开的时候经过蒋舸班级门口,蒋舸看见了。
陶思稚他哥帮他拎着书包,陶思稚的手揣在校服外套的兜里,慢慢跟在后面。
他衣兜有点鼓,蒋舸怀疑他握着手机。
晚上熄灯后,陶思稚罕见的主动给蒋舸发了条消息,说:“我看过天气预报了,明天你们去的地方下雨。”
蒋舸回他:“哦。”
“本市晴天。”陶思稚又说。
蒋舸说:“那你好好享受晴天。”
陶思稚就不回了。
第二天早上八点,明德的高三学生拥上巴士,去往邻市的海滨公园。
秋游的单程路程近两个小时,沿路一度乌云密布,到了海滨公园,太阳却出来了。
海滨公园是个很普通的景点,沙滩不算干净,海也不蓝。沙滩旁有一条长长的白色连廊,学生大多分散在连廊上坐着看海,也有脱了鞋跑去沙滩踩水的。
蒋舸和同学坐在廊沿喝汽水,收到了陶思稚的消息。
陶思稚说:“下雨了吧。”
蒋舸看了看闪着光的灰蓝色海水,拍了一张照,发给陶思稚:“没有。”
陶思稚回复他:“没有我看的电影里的海好看。”发了一张他家里投影屏幕的照片过来。
投影上的海的确很蓝,比海滨公园漂亮许多。然而影像毕竟只是影像,陶思稚这么说,显得像在自我安慰和自欺欺人。
蒋舸回他:“行。”
蒋舸以为陶思稚不会再回消息了,但隔了几秒,陶思稚忽然给他发:“其实你发的照片也还可以。”
“我没看过真的海。”陶思稚说。
蒋舸看着陶思稚发来的不明不白的信息,觉得陶思稚其实还是想来,也觉得十七八岁了海都没见过的确有点可怜,手在屏幕上停顿了片刻,对陶思稚说:“找个休息日我陪你来吧。”
“不行,”陶思稚迅速回复,“我不会再出本市了。”
“两个人呢?”蒋舸问他。
陶思稚还是拒绝:“不。”
这时候,蒋舸的同学拿了一盒狼人杀的牌,问蒋舸愿不愿意一起,蒋舸同意了,几个人把几张桌子抬到一起,坐了一圈,开始玩游戏。
蒋舸第一局就抽到了狼人,他随口上警,居然选上了。
第二夜过去,预言家查杀他,他没什么表情地解释了几句,其他好人不知怎么竟买了他的帐,没几个人票他。
白天结束,又到夜晚,要睁眼杀人的时候,蒋舸突然又收到了消息。
他照理不应该在这种时候看,但还是低头看了一眼,看到陶思稚给他发了一条:“两个人好吧。”
“只能两个人。”
蒋舸看着屏幕,怔了怔,抬起头。在他低头的时候,其他狼人已经商量好今晚要杀的人,疯狂给他眼神暗示,问他同不同意杀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