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帅,可惜我瞎(137)
林有余懵了一瞬,和林晓同时开口问道:“我们家?!”
“可不是咋的!”大婶急得直拍大腿,说:“就在你们按摩店门前绕呢,非得问开这家店的人住哪!我从旁边过的时候,还问我来着!”
林晓心慌得嘴皮都在哆嗦:“那……那您……”
“我咋可能说呢!”大婶是多少年的老邻居了,而且林晓家情况特殊,周围相邻的街坊这么多年在日常琐事上没少帮衬他们,再加上老林家这一家三口人心善亲和,平时谁家里人有个脖子脑袋的不舒服了,只要去店里,不管是林晓还是林有余总会热心地给他们按一按,有点小毛病比吃药都管用,而且从来不肯收钱,老城街人情浓,何况这么多年的街坊之间,早就处出感情来了。
大婶说:“我问他们是干啥的,他们也不说,就问知不知道你们家住哪片上,我一着急,直接拎着菜篮子就奔了派出所了,跟张所长说了说情况,这不——人家领导就直接跟我上门了。”
一直没机会开口的张所长此时才接话道:“林师傅,你看这事……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话虽这样问,但是张所长心里其实已经有了几分猜测,下午围在老林师傅家按摩店门前的,分明就是一帮记者,而要说这一家人能有什么事是和记者搭上边的,也只有——几个月前林晓和那个明星签的那份保密合同了。
果然,有隔壁邻居大婶在场,老林师傅闻言也只是无力地叹了一声,却没正面回答。
张所长的猜测在这一刻被侧面应证了。
毕竟是人家的家事,而且当时作为第三方见证人亲眼目睹了整个合同的签订过程,张所长此时也不好说什么,只是问:“那现在这个情况,您老准备怎么办?咱们这一片一共就这么大点地方,保不齐哪天就有谁说漏了嘴,到时候……”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林晓忽然说:“爸妈……要不,你们先回……”
没等他话说完,老林师傅就拍了拍他的手背,打断说:“什么叫我们先?要回也得咱们一家一起走,你让你妈我俩把你自己扔家里躲清静吗?怎么可能啊傻儿子!”
林晓喉咙梗得生疼,强忍着说:“但是这事……不能让你们跟着我受罪。”
师娘忽然呼噜了一把林晓的头顶,就像他很小的时候常做的那样,叹气说:“那你自己在家里避风头,看不见也出不了门的,就不是受罪了?再说,这么多年我和你爸总想着还能回老家待一段时间,这回也算是赶巧了,而且啊——你不在我们身边,咱们一家子不在一起,我俩才是觉得受罪呢。”
林晓慢慢抬手,从头顶将师娘的手拉下来,握在掌心,握了好半天,却说不出话来。
林有余拍了拍老伴的后腰,师娘心领神会,用力攥了一把林晓林的手,而后默不作声地回到房间收拾东西去了。
老辈人就是这样,大风大浪经历得多了,在关键时刻总能有一股子超脱的淡然和无畏,面对生活的种种变数,兵来将挡水来土屯。
林有余换上了乐呵呵地笑容,对张所长说:“领导,老瞎子想向政.府请求一次帮助啊!”
张所长立刻道:“您老别客气,直说。”
林有余沉吟一瞬,说:“眼下这情况您也了解了,嗐……就是麻烦事,等过两天……那个谁回来,肯定也就没啥水花了,不过这几天——能不能请领导给我们派辆车,送我们一家子回老家住两天,就算暂时避避外人吧。”
“那没问题!”张所长说:“您老家在哪?我亲自开车送你们过去!”
说是老家,其实就在离本地二百多公里之外的邻市,开车两个小时左右的路程,而且,由于年轻时林师傅自身的特殊原因,所以算是入赘到老伴家的,这个老家,指的也是师娘没嫁人之前,在邻市乡镇和父母住过的老宅。
师娘父母过世后,那边的牵挂也了了,老两口就迁到了本市定居,虽然在老城区这一带,但是因着老林师傅的好手艺,赚得钱可要比在老家的那个城市多不少,后来又两年,他们在眼科医院门口捡到了林晓,一家三口就在这个小院里,平平稳稳地生活了快二十年。
这个风雨飘摇的时候,林晓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只能默默回到房间,帮着师娘一起收拾随身带走的物品。
要带的东西并不多,两个行李卷,几身换洗衣服,还有一小包洗漱用品,足矣。
收拾完东西,张所长回里把自己的私家车开了出来,帮着他们将东西装上后备箱,而后一路绝尘,趁着黄昏,出发送这一家三口去了邻市。
这一路上,师父师娘的情绪似乎已经调解过来了,和张所长闲聊着,言语之中还带着几分对于“故土重游”的兴奋和期待之情。
林晓坐在副驾上,听着他们的交谈声,心中却是一片酸涩。
不算长途跋涉,等他们到达师娘家的老宅时,新闻联播的时间都没没结束。
顾不上多聊,谢绝了张所长留下帮忙的好意,这一家子开始简单收拾屋子。
这座老宅长期没人住,烟尘落土的情况可想而知,而且虽然林有余和师娘之前在这里住了很多年,但是林晓却是第一次迈进这个称得上是有些破败的院门,他看不见,到了一个陌生的新环境里,必然处处掣肘。
师父师娘本来想着让他休息,但是这种时候,林晓不可能闲得住,似乎一定要做些什么,或者说拼命多做一些什么,方可弥补自己心里快要外溢的愧疚感。
他让师娘带他在院子里和东西屋各绕了几圈,摸清了这座老宅的院落房屋格局,才发现,和自己家里的那个小院出入并不算大。
一座小院子,一幢正房坐北朝南,进了堂屋的门,左右各是东屋和西屋,这个配置简直和自己家里如出一辙。
于是,林晓抢着和师娘去院里用大铁盆抬回了一大盆水,浸湿了布块,将落满灰尘的炕革卷着扯了下来,铺在堂屋地上,泼水擦净——不管怎么样,起码也要先将今晚师父师娘睡觉的地方解决了。
细白的手指沾上了一片污迹,他看不见,就跪在地上一遍一遍的擦,直到师娘把屋里的柜橱窗台擦干净,出了门一声惊呼:“儿子,行了!这旧革让你擦得都跟新买的似的了!”
林晓这才抬起头,顶着一张蹭了几道污痕的脸,对师娘笑了笑。
东屋、西屋,还有最关键的灶台——老宅这边和家里最大的区别就是,没有厢房,所以做饭也是在堂屋的老灶台上。
等彻底将老屋收拾好,铺上摆好从家里带来的物品后,已经是半夜十二点多了。
院里的水龙头长年出水,师娘用刷干净的大灶锅烧了满满三大铁桶热水,舀在脸盆里,让林晓回房间自己洗洗擦擦,等明天天亮了,再去村委问问,看看村里有没有会修太阳能热水器的,起码这几天,他们一家三口还需要用小院里搭的简易棚洗澡洗漱。
擦洗干净,林晓躺在陌生的单人硬板床上,尽管身下铺的和身上盖的都是从家里带来的褥子和被子,但是心里依旧空荡荡的,落不到实处。
但是太累了。
这一天,说是心力交瘁也不为过。
纵然百转千回心绪难安,却依旧抵不住疲乏和困意,林晓睁着眼睛放空了两分钟,而后便沉沉地阖上了眼皮。
同一时间,方驰返航的飞机穿过浓密飘荡的云层,已经飞行了将近八个小时。
头等舱里,calm几个人仰躺在各自的座位上,看似在闭目养神,调整休养演唱会之后疲惫的灵魂,实际上,却是各怀心事,维持表面的虚假平静而已。
他们在纽约搭乘同航班返程,井寒却没有和他们一起走。
早在走廊将要解约退团的实情和盘托出时,两个小时之后,井寒就带着助理坐上了回程的航班,比他们出发要整整早了将近十个小时。
而公司那边已经通过张远的转述,提前知道了井寒的计划,估计等他们一落地,或者干脆不用他们落地,只要井寒正式向公司提出解约,一份已经拟定好的违约赔偿协议就能直接甩到井寒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