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雀能有什么坏心思呢(28)
真是个难得的好男人。
他现在年纪尚小,不知道这世界有种人,教养和骨子里的理性克制住暴戾的本性,亦不懂傲慢的最高境界是一视同仁,人人在他眼里皆是工具,工具只有使得顺手的,和不顺手的,谁会在乎工具的看法?
下午林斐去学校上学,青少年机器人大赛的报名回函寄到了校长办公桌上,校长没怎么在意,往年附中报名参加的学生屈指可数,与数理化的比赛不同,比的不是知识量,比的是创意和烧钱。
今年如果傅施阅没给林斐报名,附中会随便抓几个学生去参赛,体现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这玩意不是四驱车比赛,装上电池转两圈就完事,按照大赛规定,至少要满足搬运、窄足、越野三项,只要和科技两个字沾边,没有不烧钱的。
所以尽管能拿到保送名额,教育委员会也热情鼓励参与,大部分学生感兴趣,却没实力参加,谁不知道肉香?那也得吃得起。
机器人大赛按照小组参加,每小组一个组长,两个队友,高三的学生太忙,学校从高二抓了两个人和林斐一起组队参加。
林斐推开科学实验室的门,里面两个队员已经来了,赵敬台站的笔直,背着书包,在听单词,夏炽脸上的厌烦显而易见。
两人瞧见他,对视一眼,赵敬台客气地笑笑,“没想到是你报的名。”
林斐拉开椅子坐下,抱着手臂看他们,“我也没想到是你们两。”
赵敬台见他散漫无所谓的模样,扭过头和夏炽继续聊刚才的话题。
“我家的家教X大博士后,我爸是他的导师,还好他给我辅导了那道附加题,不然这次不一定能考第一。”
“没事,我十一放假去北海道滑雪了,你不提我都要忘了考试成绩这件事。”
“成绩不重要,只要喜欢学习就行了,你现在也就差个保送名额了。”
“我对国内大学兴趣不大,正打算考雅思。”
“我给你推荐个临江市的雅思培训,我也报的这个,寒假班才三万呢。”
“行啊,发给我。”
差距在对比之中产生,两人比来比去,一山更比一山高,赵敬台没占到上风,目光又挪到了林斐身上。
同样是参加数学联赛,赵敬台稳进前八,又同样是新阳中学转校生,夏炽年纪第二,虽然林斐月考考的不差,比这两个人却差远了。
要不是学校的刻意安排,他们三个根本不会有任何交集。
赵敬台把话题抛到林斐身上,“林斐,你和夏炽还是校友吧?听说你以前在新阳考第一,你好好学习,考到先锋班来,以后有不会的题可以来问我。”
林斐懒得给他任何眼神。
“不好意思啊,我今天下午不能和你们两探讨比赛的事情。”赵敬台扶扶耳机,“我爸给我请了个外教当家教,我还要回去补课。”
夏炽也看林斐,吊着一张脸,“我也没兴趣,我还有卷子要写。”
赵敬台说:“林斐,你理解一下,我们两是先锋一班的,虽然我保送复旦,但是我希望能从复旦去国外读书,我们都要学习,没有太多的时间浪费。”
言外之意,我们不像你这么闲的蛋疼。
林斐垂下眼,嘴里不咸不淡,“只要老师同意,你们就走呗!”
“你什么意思?”夏炽先不高兴了。
赵敬台摁住他肩膀,“林斐,我妈是电子工程师,这方面耳濡目染我比你懂,你需要资金和物资我来提供,请恕我没时间参与。”
林斐看透了,嗤笑,“要走快走,别挡着我晒太阳。”
赵敬台神色一僵,还是笑着的,有点不客气,“别着急自暴自弃,你好好加油,在国内考个大学还是没问题的,就算考不上,凭你的长相,直播行业那么火,去当个主播什么的没问题,到时候同学都能给你打赏。”
“别了,你的钱还是留给医院吧,毕竟看精神医生挺贵的。”林斐笑眯眯地说。
夏炽扑哧一声笑出来,又立刻板着脸。
赵敬台面子上挂不住,装大方,“我先回家上课了,有事给我发微信。”
人一走,林斐坐了会,看着夏炽说,“你也走吧,这项目我一个人能做。”
夏炽站起来,白了他一眼,“林斐,你可真能耐,到时候别求我。”
拎着书包头也不回的离开。
其实夏炽长得文气清秀,是个帅哥,就是不拿正眼看人,再帅有个屁用?
林斐挺烦这种人,他就喜欢温柔体贴的,像傅施阅那样的。
想到傅施阅,他背起书包出了校门,根据大众点评上的地址,七拐八拐,在附中门口的小巷子找到了一家店。
黏土手工DIY店。
开店的是两个姑娘,见他眼前一亮,好看又乖的弟弟谁见了不高兴?热情洋溢地招呼他坐下,递上一张眼花缭乱的单子。
林斐仔细翻着看,想来想去,还是决定送傅施阅一个亲手制作的礼物。
两个姑娘坐在柜台后,脑袋攒在一起,时不时瞄他一眼,个子高的撞一下姐妹的手肘,小声说,“我头一回见有人把附中的校服穿的那么清新脱俗。”
“就人家长这样,披个麻袋都好看,现在的弟弟真是不给我们留活路。”
“那你还不赶紧拍照发个微博?”
“拍拍拍,这就拍。”
姑娘拿出手机,调成静音,对着林斐拍了一张照,打开大眼仔APP,正要发微博,“卧槽,附中上热搜了!”
林斐蓦然抬起头,惊讶地看过去。
在这么乖的弟弟面前爆粗口,姑娘不太好意思,看着手机照着念,“你们学校上热搜了,钱塘附中往届毕业生举报体育老师胁迫猥亵。”
林斐掏出手机,下载一个微博,多名往届毕业生实名写了在附中惨遭魔手的悲痛过往,虐待、猥亵、字字泣血,还有勇敢的拍了视频回应,正面硬刚,他一条一条刷下去,受害者数量达三十多人。
对花季少年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评论里恨不得把老师活剐了。
警方和联合调查组目前正在与钱塘附中校方沟通。
林斐只觉触目惊心,原来那个男孩不是第一个,“操!”
姑娘瞪大眼睛,“你看最新的爆料,体育老师丢下老婆孩子跑路了!”
另个年纪大的姑娘不可置信地问,“跑路?”
“是啊,他跑了!”
“这人虽然干的不是人事,可没凭没据,法律不是光一张嘴说了就能算的,事情过去那么多年,警察找他也是例行问讯,最多丢工作和体面,他这一跑可就不一样了。”
“跑了就代表他间接认罪,畏罪潜逃……”
“也是,现在满大街都是天眼,他能藏到什么地方去?”
第二十三章
事情一旦闹到网上,被大众舆论捕获,如何处理已经不是附中一个小小的学校能左右的。
各个班级家长快要把学校电话打爆,林斐班级群里炸了锅,一个一个开始追忆和这位老师相处的过往,那些当初不以为意的肢体接触现在想来细思极恐——变态竟在我身边。
人与鬼没有差别,鬼字不就是戴上面具的人?
第二天学校里的老师,人人面色凝重,匆匆忙忙,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样子,到了上课时间,代课老师没来,赵涛腋下夹着夹子走进来。
林斐手里握着笔,正在画黏土模型,讲台上赵涛咳嗽几声,他放下笔,合上美术本,老老实实地听。
赵涛废话不多说,上一堂性教育课,以前也上过,老师模模糊糊的一笔带过,这次他讲的尤为详细,课堂上难得没有学生起哄发笑,竖起耳朵认认真真的听。
快下课的时候,他叹口气,合上书,“网上的新闻你们也看了,别好奇学校里的受害者还有谁,能站出来指认的受害者很勇敢,但没站出来也没有错,唯一有错的是加害者,还有社会固有的标签,也怪我之前没和你们好好讲,这种事情与性别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