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者上钩(20)
司韶容还记得自己严肃地回他:“就算是恋人,彼此也应该是独立的,不能将一方的好当做理所当然。”
于是他当时就拿出手机,想找个礼物回给江一白。
江一白他……
司韶容停了笔,感觉今天的内容写得有点多,可是每个细节他都不想漏过。
江一白突然就抱了过来,搂着他的腰,将他完全困在了怀里——他俩身高几乎一致,他的下颚放在对方肩膀上,一时傻了。
他没和谁有过这么亲密的接触,江一白的怀抱很温暖,还有他的一头卷毛,蹭在脸侧很痒。
江一白说:“你这样拒绝我,我会伤心的。今天就教你第一课,恋人的好意心领就好,你可以找机会下次再回送礼物,但不要当面就说,嗯?”
司韶容愣愣地哦了一声。
江一白摇头,看着他的眼睛:“这时候该说什么?”
司韶容浑身都绷紧了,每一寸皮肤都能感受到江一白触碰的温度:“谢、谢谢。”
江一白咧嘴笑起来,露出了讨喜的酒窝,凑近在他耳边道:“恋人之间不这么说,应该说‘谢谢宝贝儿’。”
说罢,他像是知道司韶容肯定说不出口,于是自顾自回答道:“不客气宝贝儿。”然后在司韶容的耳尖上轻轻吻了一下。
司韶容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写字的笔尖有点不稳。
那真的是很轻的一个吻,甚至有些感觉不到,但他却敏锐地抓住了那一触即分的触感,他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头皮都麻了。
那之后江一白还是跟之前一样,做饭,洗衣,等学生来上课。
晚上吃饭的时候他们也跟平日一样聊天,聊一些自己的事,加深对彼此的了解——有些像相亲,但又不大一样。
他知道了江一白有很多水果不喜欢吃,但对肉和菜几乎不挑。
江一白不喜欢甜食,尤其不喜欢巧克力,不过学生送来的他还是吃了,他是个很温暖的人。
他还喜欢看美剧和电影,还会自己写一些影评,写文倒是没有很执着更新,两三天一更也是有的,兴致来了日更或者日双更也是有的。
然后……
然后睡觉前江一白会等着他来先说晚安,然后拉拉他的手,按一下手心,没有其他的亲昵动作。
那个耳尖的吻就像真的是个错觉。
……
咚咚。
卧室门被敲响,江一白在外面说:“哥,你起来了吗?”
司韶容忙合上了小本子,将它放进外出时随身会带的包里:“起了。”
“洗漱吃饭啦,”江一白道,“你起多久了?饿了吗?”
“刚起,”司韶容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睡衣,抹了把头发,开门出去了,“早。”
“早。”江一白露出笑容,卷毛有些乱七八糟,身上系着围裙,踩着人字拖,右边耳朵上还夹着一根烟,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的。
扫地机器人每天早上八点自动开始打扫,此时正在屋内有节奏地转来转去。
客厅的窗帘被拉开,窗户也被推开了,客厅里积累一夜的闷热被清晨的风吹散,风中有老街坊们炒菜炸油条的香味,让人精神一振。
本没觉得饿的司韶容肚子响了一声。
“饿了吧,快洗漱了来吃饭。”江一白捏了捏司韶容的手心,然后转身去厨房把饭菜盛出来。
今天的早饭是油条、包子、皮蛋瘦肉粥和江一白自己做得仔姜泡菜。
司韶容洗漱了回来,额头发尖上带着水珠,刮了胡子后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又英俊,察觉江一白在看自己,他绷着脸点了下头。
“肯定有很多人夸过你很帅。”江一白递了个包子过去,说,“不过我还是要说,你很帅。”
他说完又一乐:“对不住啊,文盲一个,没有更特别的词了。”
司韶容摇头,拿着包子局促了好一会儿才道:“你也很帅。”
江一白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谢谢。哎这男朋友夸自己的感觉,还真就跟别人夸的感觉不一样哈?”
司韶容被“男朋友”三个字激得红了耳朵。
其实他倒现在还有一种不真实感,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居然就那么干脆地答应了。
等回过神来,想反悔也不行了。虽然江一白说过自己可以随时喊停,但也不知怎么的,就是有点不忍心。
吃过早饭,司韶容要继续去工作了,江一白收拾了碗筷出来,说:“哥,我要出门一趟,中午想吃什么?我回来的时候顺便买菜。”
江一白家的冰箱永远都是满的:有酒有菜有肉;有玻璃罐装得醪糟;有小罐子装得豆腐乳;有没开的鱼罐头和午餐肉;有酸奶还有小半个西瓜。
司韶容一想到那个满满的冰箱,心里某处也跟着一起变得满满的,仿佛是被谁硬塞进了无法言说的安定感。
其实司韶容以前没觉得自己很需要这些东西——安心、满足、踏实、安全感。
他跟何戛住一起的时候,还有更早的时候,上学住宿舍时,后来毕业跟陌生人合租——那时候没钱住得是单间,一个屋子里七八个人,每个房间都划分得很小,合租的人里什么素质都有,有人会偷东西,还有人会偷偷放针孔摄像在浴室里。
那时候他从没觉得自己需要“像个家”一样的地方,他一心都在自己的事业上。男子汉大丈夫,不像姑娘似的要求那么多,活得糙一点也没什么所谓,日子能过就行。
可这么短短几天,他却深刻地感觉到了什么叫——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拥有过这种安定感后,就无法再想象以前的生活了。
“都可以。”司韶容想问你要去哪儿,但又觉得多管闲事,“你……”
他话音顿了一下,到底没多说什么,只道:“出门注意安全。”
“好。”江一白笑了一下,换了鞋子出门去了。
司韶容给自己泡了杯茶,然后坐在书桌前打开了电脑,片刻后,他觉得屋子里太安静了。
没有江一白调低了音量的电视声,没有他调琴弦的声音,厨房里没有烧水的咕噜声。
突然觉得冷冷清清的,有哪里不得劲。
其实平日他是习惯戴着耳机码字的,不管耳机里有没有放音乐,他都会戴着,仿佛这样能给自己隔离出一个私人的密闭空间来。
但搬来这里后,他其实没有很常戴耳机了。
司韶容摸出江一白给他买的耳机戴上,放了一首纯伴奏的曲子,但没几分钟他又摘了耳机,摸出手机,给江一白发了条语音过去。
“你去哪儿了?”
江一白很快回了过来,语调里带着笑,说:“我在猜你会不会在十分钟内问我这个问题,不过我猜错了,现在大概……快二十分钟吧。”
司韶容:“……”
江一白啧了一声,似乎是不满自己猜错了,说:“我去酒吧,那里的老板跟我是朋友,有点事要找我当面聊。”
司韶容奇怪道:“大清早的去酒吧?他们开门了吗?”
“老板就住在酒吧楼上,”江一白道,“你要地址吗?我发一份给你?我保证,我不是去做什么坏事的。”
也许因为没当着面,有些话就更好说出口了,江一白忍了几天的进退有度此时因为司韶容的主动询问而有点压不住,他道:“家里有个这么帅的大宝贝儿,别的男人我可看不上。”
司韶容:“……”
江一白好听的笑声透过手机传过来,司韶容觉得耳朵有点发烫。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江一白笑着小声说,“教你第二课,这叫甜言蜜语,哄恋人高兴用的。你高兴吗?”
司韶容:“……”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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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恋人五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