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者上钩(90)
“那都是一群戏精,一个比一个能装。”江一白翻了个白眼。
江一白送的惊喜此时就在两人的手指上,无名指的位置戴了一对男戒,没有花哨的花纹,十分简单精致,符合江一白一贯自诩的盐系审美。
两人的手十指相扣握在一起,对戒在秋日的阳光下闪着微光,江一白满意地看着戒指,说:“准备写什么题材?最近你刚好有时间了吧?写个短篇?”
“十五到二十万字左右吧?不超过二十五万字。”司韶容说,“我想写个现代都市题材,好久没写了。”
最早的时候,司韶容就是写现代都市文的,那时候他的风格更沉郁一些,表达方式更显平铺直述,没什么太大的起伏。
江一白倒是挺喜欢司韶容当年的文风的,毕竟那是陪着他从低谷期走出来的关键。
“你写什么我都支持!”江一白道。
司韶容唔了一声,跟江一白靠在一起,边想边说:“我想写一个关于我们的故事。”
“可以啊,‘二三事’拿给你当参考!”
司韶容:“……”
司韶容觉得自己可能参考不了,想想又笑了:“把你的人设写崩了怎么办?”
“我写崩很正常,你不会。”江一白在这种时候完全化身盲目信任小迷弟。开玩笑,我男神怎么可能写崩呢?永远不可能的。
江一白眼珠子一转,跟司韶容咬耳朵:“你可以把你的‘日记’拿来做参考。”
司韶容:“……”
司韶容脸上轰地一下红透了,平日很少有什么表情的脸上几乎可以用“大惊失色”来形容:“你怎么……你???”
“我怎么知道的?”江一白看得有趣,手指在男朋友鼻尖上弹了一下,“你就压在枕头下面,我换床单的时候就看见了啊。”
“你偷看了?!”
“我没有。”江一白无辜道,“我把它拿起来的时候,从里面掉出来一只包装袋。”
司韶容:“……”
是他拿来做纪念的套套包装袋。
江一白笑得不行:“你知道我看到那东西是什么反应吗?吓我一跳,还以为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癖好。”
他发誓他不是故意偷看,只是吓得呆住了,然后第一反应是心虚地把东西藏回去。
然后就自然而然地翻开看见了内容。
江一白还调侃道:“明明之前都是用来记素材和灵感的,怎么到后面就变成18X日记了?你这东西都可以自印出一本‘姿势大全’了,以后我没灵感了可以参考你的吗?”
司韶容:“……”
司韶容一言不发,直接将人扑倒就啃,江一白笑得不行,勾着男朋友的腰探手下去,先下手为强。
等两人胡闹够了,司韶容看着江一白笑得明亮的眼睛,突然说:“我想到文名叫什么了。”
江一白发出一点鼻音:“嗯?”
司韶容想着两人相识的点点滴滴,虽然一开始是江一白设了圈套,但最后到底是谁套了谁,可真不好说。
他捏着恋人的手,道:“愿者上钩。”
江一白一愣,随即乐了,他将下巴搁在男朋友肩膀上,满足地道:“行啊,就叫这个吧。”
司韶容小声问:“大结局是什么?”
江一白凑过去含他的嘴唇,轻轻拉扯,含糊道:“这不废话吗?当然是上钩了啊。”
江一白想了想又说:“番外把我的文也加进去吧,打个广告。”
司韶容:“……”
江一白说:“有什么关系?咱们这也算是情侣系列!”
司韶容叹气:“行,番外给你留个位置,打个大大的广告。”
第六十七章 番外(三)
李寻挂了电话,将拖鞋从脚上甩飞到对面墙上,他埋头进沙发里抱着抱枕一通嚎,嚎完了似还气不过,又把电话捡起来发消息。
只有两个字,加若干感叹号:分手!!!!!
这是李寻跟郑宥黎交往以来,第八次说分手。
电话那头的大男生看着屏幕久久没有动静,手机屏幕上的光印在他略显疲惫的眼底带出琥珀般的荧光。带他的师傅吃过夜宵提着酒瓶晃过来,醉醺醺地说:“把这点弄完就下班吧,家里人……嗝,在催了吗?是不是女朋友啊?”
郑宥黎摇摇头,想了想又点点头,他把手机小心地装进隔脏袋里,再将袋子贴身放进衣兜,挽着袖子蹲**继续查看面前的车。
乱七八糟的水泥地上放着一个小本,上面标明着车的问题:有异响。
车有异响的可能性太多了,只能挨个排查,其实这事本来不归郑宥黎管,奈何他年纪最小,又没人撑腰,要想在这里待下去就只能多吃点亏,多“交点学费”。
带他的师傅拉过一把塑料椅子坐了,一边喝酒一边说:“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啊?哦我知道了,还没追到手?”
郑宥黎平日本就不多话,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在昏暗的灯光下检查车底。
“对方多大?做什么的?你说说看,我帮你出出主意。”带他的师傅年纪也不算大,快三十岁,有个念幼儿园的儿子,据说老婆最近怀了二胎,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郑宥黎没打算多说自己的私事,没吭声,伸手拿过一边的本子,咬着笔帽在“底盘、轮胎”一栏上打了个勾,表明无异常。
眼见郑宥黎不说话,师傅不爽地哼哼了两声,说:“你现在这点工资能追什么人啊?如今的小姑娘可现实了,你连一只名牌包都送不起……”
郑宥黎手上的动作一顿,站起身朝醉醺醺的男人走过来。他虽才十九岁,但个头很高,肌肉结实发达,皮肤黝黑,穿着工服的样子莫名有些压迫感,一步步朝男人走来时,男人的酒劲一瞬间下去不少。
“你……”
男人话音未落,郑宥黎抬手擦过了男人肩膀,从他身后的柜子上拿了支小电筒,深邃的目光扫过男人的眼睛,然后转身又朝车走了回去。
只那不轻不重的一眼,男人讥讽的话却无论如何说不下去了,虽然说来滑稽,但他无端就觉得那双眼里藏着平日不显山不露水的兽性,并不好招惹。
男人在原地呆坐了片刻,回过神见郑宥黎拆了雨刮器做检查,心里到底有些不舒服,站起身僵硬道:“你自个儿弄吧,我先回去了,记得锁好门。”
郑宥黎“嗯”了一声。
男人心里嗤笑,嘴上却不敢再多说了,只觉得这小子中学毕业,没什么本事,不过是个打工的估计也干不了多久,横给谁看呢?
他扫了对方脏兮兮的工装一眼,再看看自己新买的皮鞋和整洁的衬衫,心里像是找到了什么优越感似的,提着酒瓶走了。
等四周重新安静下来,郑宥黎手上的动作停了,看着雨刮器呆呆地发了会儿愣。
李寻不是小姑娘,也不在乎他有没有钱,李寻要什么他自己都买得起,这让郑宥黎心里很沮丧,也很不安。
他比李寻小了快十岁,除了在床上合得来,平日他总会惹怒李寻。
他们有代沟,经济收入差距大,李寻看着混但其实是正儿八经的大学毕业生,他却只念完了九年义务教育。
他们有太多的不同,这样的不同变成巨大的鸿沟,让郑宥黎想靠近对方却找不到通往对面的路。
李寻家境良好,认识的人也都一个比一个厉害,他认识这个世界的方法和思维跟自己完全不同,郑宥黎只是努力地靠自己活着,就已经竭尽全力了。
——你连一只名牌包都送不起。
师傅说得是实话,但这句话却像鞭子一样狠狠抽在他的心上,让他觉得肩膀更加沉重,几乎抬不起头来。
他感到自己的卑微,感到自己的无力,但在这安静的深秋夜晚,他也只是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并未自怨自艾,振作了一下精神又检查起手里的东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