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商络被迫停了下来,冷眼看他,“是不是和你有关系吗?”
任骄明忍了一天,此刻面对楚商络不咸不淡的语气,愤怒嫉妒的情绪拼命翻涌着,他深吸口气压制住脾气,低声道:“有关系,你怎样惩罚我都好,”他抓住楚商络的手臂紧了紧,“不要和别人在一起。”
楚商络感觉到攥着他的手似乎在微微发颤,可能是酒精的缘故,楚商络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颤了。
他握住了任骄明的手,一点点把他的手往外扯,狠狠吸了一大口烟,说道:“任骄明,这么久了,该说的我都说了。那我今天就再说一遍,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你放弃吧。”
任骄明不动,显然没有放弃的意思。
“何必呢?”楚商络太醉了,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走到现在,父辈的恩怨都不谈,我没办法和一个骗过我的人在一起。任骄明你的感情太不真了,包含了太多算计欺骗,即便对我真过又怎么样呢?你给过我的感情,远远不抵我给你的那些。”
任骄明也在酒精的驱使下,大脑混沌,思绪乱糟糟的。
他眼眶微红,盯着楚商络狠绝淡漠的眼神,像是有根针扎得他喘不过气。
他抱住楚商络,醉醺醺,艰难地挤出心中藏了太久的话,“没想骗你感情。拿走古董店时,我还没对你动心。可后来,我对你的感情,没有一分是假的。”
楚商络扔了烟,苦笑:“什么真的假的?真的如何?你有一次想到你骗我让我知道真相后我会生气吗?你知道温家搞我,你又提醒过我一次吗?”
“我当时疏忽了,”任骄明不会为他的过错找借口,他醉意的眼里都是楚商络,“不会再骗你了。”
“玉氏是你的,装沈珏,这些不是骗我吗?直到现在都不肯松口解除合约,不是算计,不是你的私心吗?”楚商络挣脱任骄明,忍不住提高了音量,“你他妈的总是在用你的手段缠着我,你在这跟我谈什么感情?”
楚商络转身就走,任骄明追上他,两个醉酒的人摇摇晃晃,在静谧无人的街道上拉拉扯扯。
任骄明道:“你想我怎样?”
楚商络扯了下嘴角:“解约……从此以后别缠着我。”
任骄明沉默了,楚商络冷笑一下继续走,任骄明迅速跟上,和楚家的合约是他还能和楚商络保持联系的最后筹码,他不想放。
二人一个在前大步走着,一个在后寸步不离。
很久后,任骄明声音低沉:“我答应你解约。”
楚商络睨了眼黑夜中看不太清面庞的任骄明,“那别再缠着我呢?任骄明你这样缠我没有结果的,我现在不想和谁在一起,我觉得一个人挺好的。我们走到这一步,我对你……”
楚商络醉得摇了摇头,随即被任骄明扶住,他继续道:“什么恨不恨的,原不原谅的,这都不重要的,我现在只想让楚氏好起来,爱情这个东西啊,我第一次尝感觉一点也不好,我不想尝了。”
酒后吐真言,楚商络说的这些话都是真的。
任骄明心脏阵阵刺痛,他现在无比想给楚商络一段好的感情,弥补楚商络曾经受过的伤。
任骄明难受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楚商络也醉得不想说话。两个醉酒的人扶持着往回走,谁都没再说话。
楚商络昏昏沉沉的,他发现这条路很熟悉,随即想到上一次来这里,他就是和任骄明拉手走在这条路上的。
醉意麻痹了神经,楚商络笑了一下,坦白道:“其实那一次,我拉着你的手有过这条路时,我想的是如果能走到地老天荒有多好。”他噗嗤笑了,摇了摇头道,“我那时候真傻啊。”
夜风渐渐打了,吹的树叶哗哗作响。
冷风吹进了任骄明眼睛里,红了一双醉意冰冷的眼眸。
楚商络一番没经大脑思考,触景生情,自嘲的话令任骄明心脏骤停了一下,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秋日冷冽的风灌入肺中,勉强缓解被楚商络这份灼热感情而烧得痛苦不堪的身体。
他错过的实在是太多了。
二人醉醺醺回去时,只剩下一间客房了。
楚辰东本想让任骄明出去住,但孟晴见两个孩子都喝醉了,眼睛一个比一个红,实在不忍心让任骄明醉成这样再出去住,干脆就让任骄明和楚商络挤一挤。
楚辰东瞪了眼自作主张的妻子,哼了一声回到书房。
任骄明没楚商络醉得厉害,他把要昏昏欲睡的楚商络放到床上,为楚商络脱下衣服鞋子。
他看着熟睡的楚商络,心脏涨得满满的,许久后他拉住了楚商络厚实燥热的手掌,如今他什么都愿意为楚商络做。
他一直因为童年的不幸冰封自己,从未感受过温暖。后来他感受到了温暖,那些都是楚商络给他的,为了这份奢侈的温暖热意,即便纠缠到死,他也不会放手。
任骄明执念已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
楚商络睡到半夜,觉得腹部巨痛,在任骄明怀里打滚了好几次,最后被疼醒了。
任骄明感觉到不对劲,打开灯,看到楚商络惨白的脸和捂住了胃部,立刻把人带去了医院。
医院一查,胃溃疡。
第90章
凌晨三点, 医院里冷冷清清。
楚商络苍白着一张脸坐在病房里里打吊瓶。
病房里还有一对陌生的外国父子,父亲低声安慰着生病儿子的情绪。
楚商络捂着胃部,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天空, 想到这是他成年之后第一次这么难受,疼得无法忍耐,半夜三更就来住院了。
这些年不规律的作息,不规律的饮食, 胃痛是常有事,再疼,吃点药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这一次,却疼得他晕了过去。
他记得上一次晕过去时还是在高三发生的事, 因为中暑。当时他睁开眼睛时,看到了满脸关切的父母哥哥以及好友, 而这次他醒来时,谁都没有看到。
隔壁床父亲摸着儿子的头,向他许诺:“等病好了, 爸爸就带你吃冰激凌,去游乐场玩,好不好?”
儿子抽噎着,把头埋入父亲怀中,点了点头。
楚商络默默看着这对父子, 眼眶发红。
病房的门在这时被推开, 任骄明走了进来。
任骄明的酒已经彻底醒了,眼神清明, 似是有用不完的精力,永远不用担心他比老板先倒下。
任骄明拎着刚买回来的热水和热帖,走过去坐在楚商络身边, 看着楚商络微微发红的眼眶,微凉的指腹擦了下楚商络的眼尾,问道:“还难受吗?”
楚商络侧过头,躲开任骄明的触碰,声音一如往常:“多大的事,小问题的,没必要来医院。”
任骄明皱眉,掀开楚商络的衬衫,露出光滑平坦的小腹。
“你干什么?”
任骄明打开热帖,“怎么能没事,医生说你是胃溃疡,再严重就要做手术了。”
他将热帖贴在楚商络腹部,刚从室外回来,身上还带着凉气,指尖也凉冰冰的,不经意触碰到楚商络炙热,汗津津的皮肤,冰得楚商络身体微颤。
楚商络立刻扯下衣服,不让任骄明乱碰,清了一下嗓子,问道:“我这嗓子怎么火辣辣的?”
任骄明将水送到他唇边,“你晕倒的时候,喝了麻药,做了胃镜。”
一想到当时楚商络做胃镜的情景,任骄明就心疼的不行,当时楚商络脸色惨白一直冒冷汗,好在意识不清醒,要是清醒,会更难受。
楚商络推开温水,“不想喝。”
他心说怪不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到被捏开了嘴巴,有什么在胃里搅动,他三番五次想要挣扎起来呕吐,可却动弹不得,那怪异的感觉太无力太绝望了。
任骄明放下水杯,瞧着楚商络苍白的脸,平日里意气风发的神态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病恹恹的,像霜打的茄子。
他伸手解开了楚商络的西服扣子,“你睡一会儿吧,有我在。”
这句话在这样安静的夜里,掷地有声,沉稳又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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