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余旸非要给他擦,郑栖就木着脸让他擦——虽然他觉得真的没必要。
遥望前方,凉亭在山顶冒尖,云层遮掩住部分建筑,显得山顶缥缈又神秘。
是的,既是爬山哪有不见山顶的一说,人生奋力前行才有意思。
领略过疾风,已经不能满足于柔风了。
没有亲尝‘披荆斩浪’,怎知勇敢为何物。
跟肌肉抗衡,跟意志握手言和,不再做无畏消耗,专注脚下每一步,如果觉得累,余旸也不要郑栖扶——要爬上去!靠自己的力量爬上去,领略群山英姿,我看千山,千山亦看我。
不知走了多久,余旸喘着气,真觉得平时该积极健身,小腿有轻微的抽搐感,还好不怎么影响走路,就在他想要停下脚步时,面前忽然开阔起来——整座山尽收眼底,树林葳蕤,层层叠叠遍布山野,真想蹿到林间,撞击树叶,任凭细微荆棘划伤皮肤,如果还有蜇伤,找一味叫做‘车前草’的药,碾碎糊在伤口处。
不要畏惧撞击,相比起疼痛,更难以承受的是未曾尝试。
跟郑栖结婚也是这样,余旸不知道郑栖会不会喜欢自己。
试试吧,万一呢,如果郑栖也没有异议的话。
他问自己,如果结婚对象不是郑栖,他要怎么度过余生——不知道,好像很难发自内心地快乐,他就爱郑栖那样的,觉得他特别帅,特别有趣,像吃田螺需要牙签,像红毛丹有刺。
田螺鲜美,肉却少,水质不好容易掺沙,更别提工业水用重度污染河流。
但郑栖有很多田螺,长在山泉边,压在大石底下,需要余旸用牙签一个一个挑。
有时也会觉得累,弄得满手都是伤口不说,田螺还是空的!就很气!但是气消了,余旸有办法收拾郑栖,把他放火上烤,串成风铃,迎风而荡。
郑栖的态度是随便吧,想怎么弄怎么弄,反正我就这样。
臭德行。
好的感情不单需要磨合,比磨合重要的是合适,彼此愉悦。
相比余旸的开朗,郑栖感情更内敛一些,他轻易不笑,一笑起来特别耀眼,在人群中熠熠生辉,像火烈鸟畅栖湖泊,炫目又肆意,火烈鸟喜浮萍,爱水草,也食贝壳类生物。
看见火烈鸟,余旸脑子里只有一件事——不做浮萍,它漂泊不定;不要做水草,它茂盛却很常见;也不要做贝壳类,它太渺小。
要做湖泊,倒映蓝天白云,以强大的生态吸引火烈鸟驻足。
不过郑栖稍微冲余旸笑笑,他就想冲过去,就像现在,郑栖朝余旸招手,余旸仰起脸笑,张开双臂,郑栖矜持地笑,他张开手指,近乎遮住余旸的脸,就这么按住他的脸庞不让他靠近自己。
余旸要挥开他的手,郑栖松手,余旸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抱他了,谁知郑栖手腕游离,环住余旸的腰,稍一用力,将他固定在自己心口前,下巴抵在他脑袋上,另一只手撑在围栏处,把余旸彻底困在怀里。
他的呼吸沉下去,用脸颊贴住余旸的,嗓音有点低哑,像是有点缺水:“风景怎么样。”
说话间,郑栖蜷起两只手,留出空洞,放在余旸眼睛附近,像是人造望远镜,带着他慢慢转动视线——群山渐渐明晰,天空依然没有那么明朗,但那也好,不至于太晒。
心跳好快,还好风大,郑栖应该听不见。
山顶视野绝佳,风极尽慷慨,让人全身心放松,往后靠,‘嘣——嘣——嘣——’郑栖的心脏正在有力跳动,那绝对是、是这世间最滚烫的心脏。
他像太阳,唯一可与之媲美的只有月亮。
日月同辉,除非公转出现巧合,太阳和月亮永远不会同时出现。
余旸只记得一点,没事千万别招惹郑栖——小心日全食。
真的翻脸堪比翻书。
老婆太甜了
第45章 深井冰
大厉还带了无人机,待机身飞稳后,说:“来拍张合照——”那天光线并不是特别好,树林呈现灰绿,画面偏冷色调,还好无人机飞得高,对准山顶斜前方,以俯拍角度捕捉到每个人的脸庞。
除去比赛留念,车手们很少合照,余旸站他们中间特别显眼,他挽着郑栖的手臂,偏头,笑容放松又肆意,幸福简直要溢出脸庞,郑栖脸上同样出现拍照时罕见的笑意。
也是这时候,天边传来闷雷声。
眼看大家休息得差不多了,有人提议:“下去吧。”
雨势来得急,刚开始只掉点儿,紧接着噼里啪啦往下落,大有撵人之势,树林茂密,挡了不少雨水。
抵达半山腰时,衣服也湿了大半,人多拿东西挺高效,橘子袋很快凑齐,再顺着山道往下快多了。
后备箱‘哐’一声关紧,众人陆续上车,大厉连忙拦住季凯:“我要坐副驾驶。”
说着,他飞快地坐上去,还特意从后视镜看郑栖——决不要吃狗粮的模样。
季凯无奈地笑了笑,转身推开车门,抬眼撞见余旸清澈的目光,他敛住眉眼,选了余旸后面的座位。
车门顺着锁道滑过,传来一阵沉闷的撞击,雨声顿时减轻,空气也寂静不少。
下午四点多的光景,时间还不算太晚,他们绕远路去找当地的美食街市。
车子驶入市区后,余旸推开车窗,眼睛忽然亮了亮:“停一下!停一下!”
“怎么了。”
郑栖侧过脸看他。
余旸指着不远处,“我去买个东西,很快就回来——”说着,待车子停稳,他立马起身,侧身绕过吴岩的膝盖,灵活地从车厢内钻出来。
郑栖跟他身后:“有雨。”
说着,他连忙找出背包里的雨伞。
余旸朝马路对面飞奔:“不用了——”他出来得急,忘记放下挎包,现在不得不把包抱在怀里。
季凯从车窗望过去,郑栖的伞先一步到达,遮挡在余旸头顶上方。
是家文具店,这附近好像有学校。
果然,人行道绿灯亮起,一群孩子撑伞走过来,四周还有不少炸串小摊,看起来挺热闹。
余旸结账很快,买到后把东西一股脑儿塞包里。
郑栖看着他那个包就觉得很奇怪,“什么啊。”
余旸赶紧拉上拉链,挽住郑栖的胳膊,说:“没什么。”
“我看一下。”
郑栖很好奇。
余旸推着他的胳膊往前走,“哎呀,雨下大了。”
电动车飞速驶过,溅起一滩水渍,郑栖侧身帮余旸挡了一下,竟忘了继续追问下去。
文具店能买到什么,多半是办公用品吧,郑栖没多想。
吃饭的时候余旸一直在刷手机,郑栖给他夹菜:“吃饭,等下在飞机上该饿了。”
余旸随手扒了两口,还在不停地淘宝贝,像是想找什么没找着。
季凯坐在他们斜侧,他轻轻放下筷子,很少见到郑栖皱眉看谁这么久——除了余旸。
也许是因为余旸今晚要离开,气氛显得有些清冷,至少不像余旸刚来那天那么热闹,餐厅里人声鼎沸,空气里涌动着浓郁的食物香气,季凯却觉得很安静,安静到世界仿佛静音。
暴雨是六点一刻泼下来的,这里离机场有20多公里,本来时间足够充裕,考虑到雨天道路容易拥堵,骆教练将时间提前20分钟。
路上果然堵,车灯在雨帘中泛着朦胧红光,挡风玻璃上水渍四处蔓延,雨刷‘咔哒咔哒’左右反复刷,勉强让视线清晰一些。
机场门口不允许长时间停车,郑栖跟骆教练说:“就停这儿吧,我陪他进去。”
车子减速,停靠在距离机场大门较远的公路旁,郑栖率先下车,撑雨伞走到后备箱,旅行箱滚轮声融进雨水中,再‘哐’一声,后备箱合上,季凯靠坐在座椅里,感受到轻微的震动。
“东西都拿好了吗?”吴岩问。
余旸这时起身,朝郑栖的伞走过去,郑栖说:“都拿好了。”
余旸东西不多,就一个挎包加旅行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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