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果他没有重生,没有在那一夜醒过来,那么他希望林乐扬可以爱别人,希望他健康快乐,希望他和从前一样……
季挽柯知道那不可能。
所以他就是要抓住林乐扬不放,要他以前喜欢自己,现在依旧喜欢自己。
他追逐风筝,追逐那条断掉的线,并且再也不会松开手。
那个雨夜里他们有了“第一次”。
林乐扬的手抚过他身上的伤痕,季挽柯将他轻轻拥入怀中,感受身下人的颤抖。
“疼么?”林乐扬这样问他。
季挽柯无法回答。
那些伤痕不是他的,他不清楚这份痛,突然有一丝微妙的醋意涌上心头,于是动作得更快了,不停喊林乐扬的乳名,叫“乐乐”又叫“哥哥”,即凶狠又撒娇。
最后结束舔掉林乐扬眼角的眼泪,温声哄着说爱他。
他们注定要在一起。
以前是林乐扬黏着他,现在他有样学样地黏着林乐扬,动不动就是“哥哥接吻吗”、“哥哥看看我”、“哥哥我爱你”,非要说得林乐扬面红耳赤才收手。
季挽柯把少年时羞于说出口的爱意都说尽了。
而赵瑞宵开车载他去学校的那一天,一句话就让他的血液冷却下来。
“乐扬记忆衰退的症状,在此之前也有过。”
男人开着车,余光里瞥见少年的表情,冷静得可怕,目光冰冷冷落在前方,手却牢牢握成拳,青筋凸起。
“他渐渐不记得自己喜欢的那个人了,他说他后悔他们在一起那么晚,如果遇见时就能对他说喜欢就好了,所以我想如果哪天他记起来,你……”
赵瑞宵的本意是试探,却没想到得到这样的反应,令他不忍说下去。
季挽柯现在想回答那天晚上林乐扬问过他的问题。
——“疼么?”
疼。
心脏疼得近乎麻木,身上不属于他的伤口都在叫嚣着疼痛。
林乐扬慢慢记起越来越多的事情,当季挽柯在他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时,就知道恢复记忆的那一天迟早要到来。
可是可不可以慢一点来呢?
十八岁的林乐扬什么都有,有爱他的父母和姐姐,有一群养在家里白白胖胖的小猫小狗,他只是还没和季挽柯遇到而已。
季挽柯现在接受了。
他宁愿他们不遇见。
宁愿后来的记忆消失掉。
他带林乐扬去剪头发,把那段执念剪掉,想着来年他还可以陪着林乐扬一起再把头发养起来。
他曾经在无数个夜晚里惊醒,怀疑自己是谁,现在他不怀疑了,他接受李川这个身份,不再吃自己的醋。季挽柯已经死了,他会作为李川活下去。
“梦不重要。”季挽柯将被梦惊醒,满脸是泪的林乐扬拥进怀抱,“不记得最好。”
他能重新回来,回到林乐扬身边。
林乐扬却无法回到过去,拯救早已去世多年的父母。
所以不记得最好。
林乐扬的记忆停在十八岁。
像林若柳说过的那样——
“十八岁没什么不好,忘记好的事也忘记坏的事。我是个很自私的人,我只要他活着。”
但是林乐扬在家的附近遇到宁倩了。
家自然是另外一个家,他们的家,季挽柯和林乐扬的家。
女人什么都不知道,无意间透露了住址。
林乐扬只是被稍作提醒,就完全想起了那个“陌生”的家在哪里。
他在一个烈日灼烧的晌午独自一人前往。
而季挽柯在与林乐扬失联两小时后,再也坐不住,跑出校园,满街找出租车。一辆都没有,该死的穷乡僻壤,他不太冷静的在心里咒骂,终于在某一刻里接到林乐扬打来的电话。
电话那边传来颤抖的哭声,他的心跳也跟着静止了。
“我想起来了。”林乐扬说。
「如果有那么一天你说即将要离去。」
出租车只到门口便停下来,李川见是熟悉的保安,二话不说转道往后墙翻,不然他进不去。
「我会迷失我自己走入无边人海里。」
呼吸声心跳声全部消失了,耳边一片寂静,连视线都变得模糊。
天气好热,烧得他整颗心也发胀发痛。
「不要什么诺言只要天天在一起。」
终于来到门前,季挽柯视野里全部是滚烫的泪水,手指不停地发抖,他只好按住手腕强迫自己去输入门锁密码。
密码正确,但依旧打不开。
「我不能只依靠片片回忆活下去。」
“林乐扬,开门!”季挽柯的拳头砸在门上面,这一刻无数声音朝他涌过来,心跳声、喘息声还有自己的呜咽,“哥哥……开门!”
求求你不要出事!拜托你不要出事……
门开的那一刻,他紧紧拽住林乐扬的手腕,风筝的线终于又一次回到他手里。
「任时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
林乐扬睡下后,季挽柯才记起给赵瑞宵通电话。报过平安,电话里出现长达十几秒的沉默。
赵瑞宵开口:“你是怎么知道我电话号码的?乐扬告诉你的?”
“不是。”季挽柯否认了,“我想你应该知道。”
又是几秒的沉默。
赵瑞宵刚想说什么,季挽柯匆忙道:“他醒了,先不说了。”
电话被挂断了,赵瑞宵苦笑一声,按住自己的额头缓缓呼出一口气。
“我曾经有一个恋人。”
“我知道。”
“我们很相爱。”
“……我知道。”
“我的心不不能分成两半。”
“不用分成两半,全部都给我就好。”季挽柯说,“从头到尾都是一个人,李川和季挽柯是一个人。”
感谢再次相遇。
是最好的季挽柯遇到最糟糕的林乐扬。
“我爱你,谢谢你再一次爱上我。”
第52章 “我回来了”
明天也更
林乐扬的眼睫在颤,似乎听懂了对方的话又似乎听不懂,神色懵懂地如同失忆刚醒来的那一天。
他搞不明白李川和季挽柯怎么会是一个人……可是当少年这样说,他奇异地觉得一切都合理,整颗心缓慢平稳下来。
他给自己梳头发,叫自己哥哥,说那些羞人的情话。
很多事情、很多画面都和以往重叠……
李川说:“哥哥,你要拒绝我吗?”
他自己说:“季挽柯,你要拒绝我吗?”
李川说:“由别人转交比较有仪式感。”
他自己说:“我不是觉得别人递比较有仪式感么……”
李……季挽柯说:“哥哥,不想和我亲亲吗?”
他自己说:“季挽柯,我们来亲亲吧!”
……
少年时他用这份笨拙而热烈的感情去爱一个人,现在又被这份稚拙的爱意重新爱了一遍。
更多的眼泪从眼眶里涌出来,季挽柯却以为他不相信自己的话,捧住那张因哭泣泛红的脸,用力吻下去,吻是凶狠的,舌头被缠住,唇边的一处软肉被磨咬,来不及吞咽的口水被对方吞咽。
两个人都汗津津的,被热意包裹住,外面的日头毒辣,没拉窗帘的卧房里满是阳光,洒在发梢上、洒在全身,更热了,比眼泪还热,比汗水还热。
分开时季挽柯垂眼,睫毛湿漉漉的,原来也在偷偷哭,“哥哥连我都认不出吗?”
林乐扬还没有回过神,手指下意识攥住季挽柯的衣角,害怕他突然消失掉,仅凭本能在说话:“他从来不叫我哥哥……都是我叫他的。”虽然他比季挽柯大了半年,但是很多时候……自己闯祸了、自己有求于人,还有、还有在床上,都是他管对方叫哥哥。
季挽柯抿住唇,又把吻落在他的脸颊、鼻尖、眼睑和额头,有些执拗地说:“我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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