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这最后一句话刚落地,陈任就甩出了一份股份买卖合约复印件。
砰得一下,复印件砸到了宋知秋的桌前。
“宋董,不好意思,可能有些事情和你想象得不一样了。”
“……”
宋知秋看见丢在自己桌前的文件,隐约浮现起一抹不安,她展开文件内容快速扫视,没几秒脸色就煞白了一片。
这怎么可能?!
陈任将她的神色收入眼底,扬声表态,“宋董转卖的那百分之八的股份,好巧不巧被我收入了囊中。”
说得更直白一些,陈任手中紧握着华畅百分之三十三的股份,而宋知秋仅剩下百分之三十二。
“所以,刚刚投票会议的结果——”
“我不同意宋董拖延弥补资金漏洞的做法,要么你按照上回大会上所说,在今天之内弥补上资金漏洞,我们还可以看在多年合作伙伴的份上,选择私下解决。”
“要不然,报警走正常程序处理吧。”
陈任一番话将宋知秋彻底定在原地,她后知后觉地回过神,反驳,“这不可能,陈任,你这份合同复印件一定是假造的!”
不到十天,发生了太多让宋知秋心力交瘁的事。
她为了温程朗免受牢狱之灾,一直跑上跑下地找人际关系。至于转卖股份这事,是她全权交托给温婉柚去办的。
陈任和宋知秋在公司明争暗斗得厉害,温婉柚作为她的女儿,怎么可能做出这种傻事呢?
而且她们母女两人在最终签署转卖协议前,是确认过买主身份的,对方应该和陈任不认识才对啊!
“造假?”陈任摇了摇头,看向宋知秋的眼里满是胜利者的戏谑。
“宋知秋啊宋知秋,我承认,你年轻时的确有些经商头脑和资本,只可惜,你把你那一双儿女宠成了蠢材,硬生生把你往死胡同里逼。”
陈任说完,就对着身后的助理说道,“把贵客请进来。”
“是,陈总。”
助理快速离开会议室,不出三分钟就领进门了一个人。
宋知秋望着突然出现在会议室里的施允南,不可置信地问,“施允南,你来这儿做什么!”
“施先生是我请来的贵客。”陈任立刻出声表态。
“想来宋董是填不上这笔资金缺口,短期内,我们需要新的助理来帮助华畅正常发展。”
施允南配合着颔首,一字一句说得极为高调,“诸位,我代表骆氏集团来寻求和华畅乐器的季度合作,不知道你们欢不欢迎?”
这是施允南和陈任私下谈好的交易,目的就是为了扳倒宋知秋。当然,即便日后真有资金入驻,那也是他和温亦北商量后的个人钱款。
施允南之所以搬出‘骆氏集团’的原因很简单——
自家老公的名号和资产比较能唬住人,他拿来镇镇场子。
在场股东哪位没听说过骆氏集团这四个响当当的大字,脸上顿时露出狂喜。
“陈总,施先生所说是真的?”
“对啊,这怎么能不欢迎?”
只不过,还没等他们得到确切答案,三名身穿制服的执法人员就走了进来。
“哪位是宋知秋?”
宋知秋心脏骤然一缩,不好的预感彻底升了起来,“……我是。”
“举报人陈任实名控告你利用职务便利,私下签署阴阳合同、挪用公款,涉嫌侵害公司财产,麻烦你回去跟我们接受调查。”
这话出口,全场除了施允南和陈任之外,其他人无一例外都愣住了。
虽然宋知秋是有纵容儿子温程朗的嫌疑,但他们看在对方是董事长以及承诺会弥补上资金漏洞的份上,都压下了报警控告的念头。
没想到,陈任居然不声不响地做了这个恶人?
不过也是,如果合同复印件属实,陈任不日就会稳坐华畅第一股东的交椅。
华畅眼下和骆氏集团有了合作意向,如此看来,是比宋知秋之前的提议要强得多。
宋知秋见没有股东愿意站出来替自己说话,一颗心彻底沉到了谷底,她强撑的精气神在一瞬间抽干,跌坐在了主位椅子上。
“……”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和她想象得发展都不一样!
施允南和执法人员礼貌请示了两句,这才走到了宋知秋的面前,“舅妈。”
宋知秋胸口一梗,觉得这声‘舅妈’来得格外讽刺。
她抬眼看向施允南,从牙缝里勉强挤出一句有气无力的质问,“施允南,你到底想干什么?还嫌害我们母子不够惨吗?”
施允南不为所动地反问,“那你呢?生下这么一双儿女,你还嫌温家被你们害得不够惨吗?”
“你还嫌外公这晚年过得不够顺当吗?!”
质问落地有声,惹得宋知秋无处辩驳。
“对了,有两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施允南微微弯腰,不咸不淡地丢出一个事实。
“温程朗的牢饭是逃不过去了,还有现在这档子破事,你其实可以和警方说实话——都是温程朗背着你私下干的。”
“不过那样他就得多吃几年牢饭。”
“我打听了一下,像这种挪用公司资金、侵占公司利益的事好像三年起步。”
“……”
宋知秋瞳孔不受控制地一颤,终于露出了大难临头的表情。
施允南啧啧两声,用只有彼此才能听到的语调继续说,“当然,你要是舍不得温程朗吃苦,你也可以自己认了,继续展示你们的母子情深。”
“毕竟温程朗这个妈宝男,整天期盼着你这位妈妈来救他出去,而你不是也想拼了命保住他吗?”
施允南对宋知秋没有丝毫的怜悯,冷眼丢出一声嘲讽。
“舅妈,我希望你们继续把这份母子温情延续到监狱里,从今往后就别想着祸害温家了。”
第072章
即便宋知秋再不情愿,但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只能跟着执法人员离开了会议室。
她一出会议厅,就接收到了无数暗戳戳吃瓜的员工目光,隐隐约约还有一些言论过耳——
“董事长怎么被抓了啊?我们公司不会要变天了吧?”
“你还没听说吗?她用公章挪用公司资金,听说最少都要三年起步呢!”
“那不是温程朗干的吗?”
“慈母多败儿,还用得着分那么清楚?温程朗长成那副德行,肯定和董事长平时是非不分有关系。”
“……行了,小声点。”
一向强势的宋知秋在听见这些言论后,第一次不敢回头去怒视这些员工。
她目光僵硬地盯着地面,像个行尸走肉般地跟着执法人员走着,脑海里在不停回想着这些年来的一切——
温亦北初入温家时,温程朗就因为自己的小脾气砸过对方的脑袋,是她告诉孩子:没关系,你才是这个家最重要的少爷。
温程朗在幼儿园时,就因为打架导致同学受伤、还赔了不少医药费,是她告诉孩子:没关系,你只是不小心,对方也有错。
温程朗小学升初时,在小提琴考核时将竞争者的乐器摔坏了,也是她告诉孩子:没关系,妈妈有钱,给人家再买就是了。
再后来,温老先生受伤住院,她明明从温程朗私下心虚的眼神中看出一二,但为了自家孩子的尊严,蒙着心将锅推到了外甥施允南的身上。
是她不分是非的纵容,是她过度宠溺的褒奖,是她一次又一次地模糊了温程朗对于善恶良知的分界线。
嘭。
车门猛然间关上。
素来要强的宋知秋终于被灭顶的悔恨所覆盖,忍不住颜面大哭。
——温程朗这个妈宝男,整天期盼着你这位妈妈来救他出去。
——希望你们继续把这份母子温情延续到监狱里,从今往后就别想着祸害温家了。
施允南犀利的话语回荡在宋知秋的耳畔、直戳心窝,让她哭得近乎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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