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制片人听了,大笑说:“听他拐弯抹角那么久,其实就夸夸你,顺便夸夸他新电影的男主人设而已。话说回来,我也得谢你啊,蔚总可说了,只要你确定参演,他就给我们投资这个数——”
说着,他伸手夸张地比了个数字。
的确是大手笔。
张导没好气地斜他一眼,然后转头对我说:“别理他,掉钱眼里了。我拍戏不止为钱,你如果不行,我不会要你。”
张导这是顾及我的面子。
但我不会因为这事妄自菲薄或趾高气扬。
只是回去后仍要感谢蔚先生,然后加倍用心地钻研剧本、人物,配合电影拍摄,不让公司的投资打水漂,也不辜负张导的看重。
我说:“蔚总有眼光,看中的是张导的能力。”
闻言,张导深深看了我一眼,灭了烟,问:“何枝,电影和小说都有题目,但人生无题,如果让你给自己的人生起个标题,你觉得什么合适?”
我想了想,告诉他——
“《何枝可依》。”
第16章 奇楠香
张导说他的电影要过段时间才会开机,算算时间至少要等到开春时节,让我先放松心情好好过个年,毕竟正式拍摄之后,他就不会这么好说话了。
自从无需看旁人眼色之后,张导拍戏时只要资金尚能周转,就不在意拍摄周期只看重电影质量,因此他的电影从剧本润色到筹备、拍摄,往往是一个较长的过程。同样的,他并不喜欢手下的主演轧戏,怕演员找不到状态。
开机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要全神贯注投入到他的电影之中。
在等待开机的过程中,张导希望我能控制饮食减轻体重,好让上镜时的身材显得单薄一些,更符合前期少年时的人设。随着电影的拍摄,后期则需要将肌肉再练回来,增加成年人的厚重感。
根据剧情和人设进行外形管理,是演员基本素质,我当然应下。
试镜结束,与张导也聊过,我离开了房间。
刚出门,小戴就激动地迎了上来,连连发问:“吱吱哥!是不是过了?!是不是过了?!”
我们没有上车,虽然站的地方隐蔽,但路边仍有零零星星的行人经过,有人被她的声音吸引,扭头看了过来。
我将鸭舌帽压低了些。
小戴立刻意识到不对,压低了声音说:“我们先上车!”
说完便跑去开车门。
上了保姆车,小戴继续兴冲冲说道:“我看到别的演员都先出来了,只有吱吱哥半晌不见人,所以我就猜肯定是试镜通过了!”
我笑着点头:“是通过了。”
“哇!”小戴欢呼一声,乐颠颠地傻笑起来,“张导的电影诶,听健哥说是要冲奖的!吱吱哥都拿过视帝了,那些黑子还用你非科班出身来黑你,等你拿了影帝,咱们就堵死他们的嘴!”
“他们不会看这些。”我说,“我们好好做自己的事就行。”
“说的是,我不跟他们一般见识。”
“走吧,回公司。”我说,“接下来还有得忙。”
虽然通过了试镜,健哥可能也已经接到了消息,但还要回公司一趟。
我是一屿的演员,尽管因为蔚先生的缘故,在与公司的合同中拥有极高的自由度,但许多东西仍旧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签约等事还需要走公司流程。
赶快将这事敲定下来,又该要开始忙别的,眼看着新历新年过去,春节即将到来,马上就要进行《全城通牒》的宣传。《全城通牒》是春节档,除了最后的那个雪景,其他部分早早就进入后期制作,能赶上寒假上映。
这么一想,今年的春节仍是一如往年,兜兜转转忙碌不得闲。
这样也很好。
我掏出手机,打开通讯界面。
果不其然,健哥几分钟前发来了祝贺的消息,并让我尽快赶去公司开会。
我转向司机:“吴师傅,麻烦去公司。”
吴师傅点头:“好的。”
就在这时,小戴忽然出声打断:“吴师傅等等再开车!”说完,她伸手指向前方转头问我,“吱吱哥你看,那是不是蔚总的车?”
蔚先生?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那略有些隐蔽的角落里停着的,确实是蔚先生的车。
与许多有钱权的上位者一样,蔚先生也有许多豪车,他本身其实并不算多爱车的人,但车子不知不觉就已经数量可观。他的每处住宅都停着几辆,城郊还有一处车库极大的住宅,专门用来存放不常开的车。
一般来讲,我都无法记住他所有的车,更遑论小戴。
之所以一眼便能认出来,是因为这一年来,蔚先生几乎没有换过车,只要没有特殊情况,始终开的是这一辆。久而久之,我身边的人都养成了见车识人的能力。
蔚先生显然也看到了我们的保姆车,车朝这边开过来。
助理吕诚下了车,走过来敲了敲我们的窗户。
司机摇下窗户,吕特助便俯下身来:“何枝先生是要回公司吗?正好蔚总也顺路回去,邀请您同行。”说完,他又看了小戴和司机一眼,笑问:“两位不介意带我一程吧?”
“不介意……”
小戴这么说的时候皱着眉,眼神顾虑地偷看了我一眼。
她这神情,仿佛我要去见什么洪水猛兽一般,嘴上说着不介意,实际快要将“我很担心”四个字写在脸上。想必是知道了蔚先生是我的金主而非恋人,所以态度才会与原来全然不同。
换作是从前,她早该一脸坏笑催我去见人。
“方便。”我下了保姆车,问吕特助,“请问蔚先生来多久了?”
吕特助回答说:“有一会儿了,但是刚刚才将车开过来,蔚总想第一个恭喜何枝先生试镜通过。”
如果是这样,那我动作需要快一点,哪有金主久等的道理。我正要转身朝蔚先生的方向走去,却被吕特助叫住了。
我问:“还有什么事吗?”
“何枝先生,有些事我说可能不太合适,但是我认为何枝先生还是知道一下比较好。”吕特助忽然神情认真起来,“上次何枝先生拍摄香水广告,蔚总不是路过,是专门推了工作过去探班的。之前有段时间蔚总见不到何枝先生,心情一直不是很好。”
闻言,我微怔。
一直以来,吕诚对我态度都很好,几乎与对待蔚先生无异。偶尔,他还会跟我透露蔚先生的一些情况。
比如这一次。
我并不意外蔚先生能这么早便知道试镜通过的事,只意外他会过来这件事。上周我在家里宅了许多天,和他几乎日日相对,工作时间他还要特地赶来。
认真算起来,这段时间我们见面比从前任何时候都频繁。而时间再往前追溯,我们分明有过一个多月都甚少联络的时期。
一时间,我分不出他究竟是逐渐冷淡,抑或是其他。
事实似乎和我预料的有些出入。
“我知道了。”我对吕特助说,“谢谢你。”
吕特助:“应该的。”
我走到蔚先生的车边,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还没来得及坐进去,眼前就被馥郁的红色鲜花占据——原来是蔚先生递过来一大捧花,等着时机举到了我的眼前。
他说:“恭喜试镜通过。”
“谢谢蔚先生。”
我笑,接过阻挡视线的花,往下抱了抱,望进蔚先生深邃的眼里。
他眼底是有笑意的,尽管浅淡,难以捕捉。
“坐。”他说,“我带你去公司。”
我抱着巨大的花束,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
车启动之后,蔚先生时不时便回头看我一眼,不知为何,我从他的动作中看出了一丝心神不定。他频频侧头,我便频频回视,两人的目光数次在碰撞到一起。
我几次开口想问一句“怎么了”,可一旦我看过去,他就会躲避般移开目光,目视前方认真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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