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也不能空口给你断病啊,”医生无奈道,“最轻就是肌肉拉伤,也得休息个两三天,后面也不能剧烈运动,拍戏嘛,停一会儿又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啊,盛野苦笑,医生不懂拍戏,剧组耗一天就得给那么多人发一天的工资,那得是多少钱啊,这部剧他的戏份很重,没几场戏没有他,他要是请假一周,导演不得疯啊。
一晚上他辗转难眠,担心明天真的检查出骨裂,韧带拉伤什么的,得耽误剧组进度。
第二天天一亮,康琪就扶他去放射科拍X光,放射科在另一栋楼,得穿过一个露天停车场,盛野走着走着忽然停下来,康琪奇怪,问他:“怎么了?痛吗?咱们走慢点儿?”
痛是其次,盛野越过康琪看向停车场第二排停车位,这个时候停车场上车还不多,盛野一眼就望见不远处那辆白色的GMC保姆车。
他看不清车牌,但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熟悉。
康琪跟着回头看去,也看见了那辆保姆车,也有些诧异:“哇,是谁啊?哪个大明星?”
盛野收回视线,闷声说:“走吧。”
医院不是什么好地方,他希望不要是谭阵的车。
拍了片,等结果时他一个人坐在僻静无人的走廊,低头在微博上搜了谭阵的消息,并没有生病或是受伤之类的传闻,但那辆保姆车今天才到医院,也许是消息还没传开。
一涉及谭阵他就容易焦虑,老爱胡思乱想,和谭阵交往一年多,他不记得谭阵有什么身体上的毛病,谭阵挺健康的,但是演员嘛,尤其还是谭阵这个级别的,忙起来总是日夜颠倒,谭阵又有早起的习惯,他总觉得谭阵睡眠不足。
要说还有什么不好的生活习惯,可能也只有抽烟了,但谭阵抽得不多,至少他们在一起时他都没见谭阵抽过一次……
康琪提着热乎的早点回来,往他旁边一坐,八卦兮兮地道:“哥,我打听到了,那车居然是谭阵的!”
盛野紧张得吞了口唾沫,问:“是吗?他……为什么来医院啊?”
康琪翘着二郎腿,一边剥鸡蛋一边说:“不是他来医院,好像是他拍戏的那个剧组的导演急性胃炎,他让助理送那导演来医院。”
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打听到的消息,靠谱不靠谱,但盛野还是狠狠松了口气。
一个小时后X光的结果出来了,好消息是没伤到骨头,坏消息是果然是跟腱拉伤,医生说要限制活动休息至少三周,再看情况是否好转。
盛野无法接受这个结果,坐在诊室外,手里握着手机,整个人都颓了,不知道要怎么和导演说。
他甚至开始在网上搜一些心灵鸡汤,诸如哪个前辈韧带拉伤依然坚持拍摄的励志故事。他想知道这个拉伤到底有没有严重到必须向剧组请假两三周的地步,坚持坚持能不能行。
康琪去给他拿药了,盛野站起来,扶着墙试着走了几步,痛是真的痛,但也没有到不能行走的地步,他垫着脚走到了电梯口,给康琪发了条微信:你别上来了,我下来了。
他把手机揣进羽绒服的衣兜,等电梯的时候给他看诊的骨科大夫也走过来,这会儿快中午了,大概是要下楼吃饭。
换了便服的医生看见他一个人还有点纳闷:“你助理呢?”
“哦,她去楼下给我拿药了。”盛野笑了笑说。
“哎,你现在是急性期,最好不要自己一个人走动,让她给你买一副拐杖吧。”电梯门打开,医生上前扶了他一把,“来,我扶扶你吧。”
盛野连声道谢,一瘸一拐地刚要迈进电梯,就愣住了。
医生应该也愣住了,当看到电梯里站着谭阵和他的助理时。
怪自己,盛野心想,如果不是自己愣那一下,医生大概率不会认出谭阵,因为谭阵戴着口罩和黑框眼镜,还是站在小刘哥后面的。但是任谁盯着谭阵的眼睛多看几眼,也不难认出这就是谭阵吧。
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刹,盛野甚至觉得自己要心律失常了,心慌气短胸闷眩晕,什么症状都来了。
愣神的时候电梯门又缓缓合拢,谭阵比小刘更快地伸手按住了开门键,盛野才被医生扶着走进电梯。
第一个开口的人是助理小刘,电梯门一关上他就关切地低声问:“你脚怎么了啊?”
第一个回话的是医生:“他右脚跟腱拉伤。”
这位话多又好奇的医生说完又偷偷瞄了眼身后气质卓然的大明星。
盛野只好点点头,也不知是冲问话的小刘点头,还是冲着看他的谭阵,然后忍不住问了句:“你们呢?”
小刘:“我和哥来看林籁导演的,急性胃炎。”
盛野看向谭阵,谭阵点点头,又抿了抿嘴唇,低头看他的脚,开口道:“是在拍戏时受的伤吗?什么时候伤到的?”
盛野说:“就昨天,不严重。”
谭阵看向扶着他的医生,问:“你朋友吗?”
医生忙笑道:“不是,我是他医生,正好一起下楼。”
谭阵“哦”了一声,往前走了一步到盛野身边,说:“那我来扶他吧。”
医生也没多想,两个人都是演员,多半挺熟吧,便放心松手把人交给了谭阵。
盛野根本没办法拿回身体的主权,谭阵已经从后面用力搀住了他,两个人的胳膊交叉挽在一起。
小刘把手里提的东西换到一边:“哥,我来扶吧。”
“没事。”谭阵说,“你提东西。”
盛野只好小声说了声“谢谢”。
谭阵看着他有意低垂的头,很轻地回了声“不用”。
电梯一路没停地到了一楼,走出来时医生回头叮嘱盛野:“不要急着回去拍戏,先养好伤,你这个至少得恢复两三周。”
盛野有点急,问医生:“有没有什么加快恢复的办法啊?我真的不能休息那么长时间……”
医生双手插袋,不为所动:“伤筋动骨一百天你没听说过啊?”
盛野脸上的表情为难极了。
谭阵忽然开口道:“能不能给他做冲击波?”
医生停下来思忖:“是可以,冲击波是有可能加快修复,但一个是贵,一个是痛,而且不用冲击波自己也能好,我觉得没有必要。”
盛野如同找到救命稻草:“有必要有必要!只要能早点儿康复,这些都没什么!”
医生点点头:“那你急性期过了以后来这边,我给你开一个疗程的冲击波看看效果吧。”
盛野简直要感激涕零:“谢谢医生!”
医生走后,小刘去开车了,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盛野被谭阵扶着,觉得局促,也怕来来往往的人认出谭阵,便说:“谭阵哥,你有事就先走吧,我助理一会儿就来。”
谭阵没有松手,只是说:“我扶你去长椅那儿坐着等吧。”
盛野找不出拒绝的理由,只好由着他,走了两步,他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冲击波啊?”
“我大学打网球,有段时间得了网球肘,医生给我用过冲击波。”
盛野“哦”了一声,其实还是不懂冲击波是什么,也不好再多问了。
长椅在靠大门的地方,三十来米的距离,他走得磕磕绊绊,仍然本能地右脚用力,谭阵沉了口气道:“你脚不要踩地上。”
盛野低着头一脑门汗,下意识说了句:“那我怎么走?”
“你怎么走?”谭阵蹙眉反问,“你演孔星河时怎么走就怎么走,你把我当拐杖,你可以靠在我身上,你现在这样我根本没感觉我在扶你。”
盛野头一次从谭阵语气中听出几分焦躁,仿佛心慌意乱的人并不只有自己。
然而那种焦躁感转瞬又没了,谭阵的语气又温柔下来,搀扶的手换成环在他腰上,又牵起他的右手往肩膀上搭:“盛野,你试着把身体的重量靠上来,受伤的脚不要落地。”他说,“相信我。”
当谭阵弯下脖子,盛野还是条件反射一般将右手绕过了谭阵的脖子,放在了他肩头。在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右腿不再紧绷了,终于完全悬空了。他们走得更慢了,但那是因为谭阵真实地负担了他身体一半的重量,解放了他疼痛的右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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