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们的世界观唰唰唰地更新着。
原来还能这样!
“那你怎么保证这里的服务?”之前那个男生还在呛,“如果要按摩理疗,怎么办?这里没有吧?”
“我们和好几家二甲三甲医院有定期合作。”
一个中年女人神色温婉地走了过来,笑着继续回答:“不但有理疗,还会定期给老人做身体检查,像老人不怎么注意的口腔、眼睛,我们现在每半年就做一次。”
“今年我们单位还弄了一个APP,检查报告不但会给老人看,家里的亲属只要登录app,也能看到。”
封锐:“陈主任。”
霍凌然:“陈主任。”
陈主任是这里的主要负责人,也是社区党群的副书记,没人比她更懂这边的运作和事务。
封锐最早认识她,是因为要去社区给租户办理暂住证,霍凌然认识她,则是因为每年会定期过来做义工。
有了陈主任的带领,一众学生自然可以了解得更透彻。
最后,连之前和霍凌然呛声的男生都不得不承认,比起什么更高服务更高价值的私营机构,这里确实很适合老年人。
因为机构做养老,本质还是为了赚钱,社区无所谓赚钱,只是在实实在在的做事。
做事,把事情做好便可,不过分追求所谓的更好。
因此方方面面都能顾及,社区又能发挥系统内单位的能量,惠及各处。
比如对孤寡老人,社区帮忙填报申请后,只收取了非常少的费用。
预收六十万?月缴八千?
陈主任闻言笑道:“太贵了。这么贵,普通家庭怎么负担?”
普通人也得养老。
挂着“老吾老以及人之老”的相框前,没有跟着陈主任的封锐和霍凌然坐在侧门外的台阶上。
封锐这才知道,霍凌然每学期放假都会过来做义工,已经持续了三四年。
长期义工的嘉奖榜上,霍凌然的照片就挂在上面,是他十六时的样子,坚韧且稚嫩生涩。
封锐坐在台阶上,心思飘荡地想:还做义工,简直优秀得过分。
霍凌然忽然道:“我是跟着封锐才来这儿的。”
“嗯?”封锐扭头。
霍凌然笑笑,却不吭声了。
封锐追问:“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霍凌然坐得比封锐矮几阶,长腿伸着,人后靠,胳膊支在台阶上。
阳光直落而来,洒在男生年轻俊朗的面孔上。
脸上有光,眼底也有。
“我小时候其实不太知道人活着的意义。”
他那时候时常会想,他妈都抛弃他了,他爸也不在了,奶奶那么穷困,为什么还要执意带着他,照顾他,颠簸流离。
也放弃他,不好么。
那样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所以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是为了吃尽这世界上的苦头吗?
直到他遇到了封锐。
他第一次遇到一个人,对他、对奶奶,对他们,那么的好。
会上上下下帮他们搬行李,会故意少收房租、晚收租金,还给奶奶介绍工作,给他安排学校。
还会时时刻刻身边揣着一个爱哭爱叫的小屁头,忙的时候顾不上,就给小屁头扔点糖,让他自己吃着玩儿,不忙的时候,把小屁头揽过来,擦擦脸、擦擦鼻涕,揉揉他的头。
霍凌然第一次从一个人身上看到生命里那耀眼夺目的亮光,也是第一次从一个人身上感受到活着的希望和意义。
从此之后,他都在拼命追赶那道光、那个人。
而越是追赶,越是了解,那个人就越深刻地映照在他心底。
来社区做义工,不过是他一次小小的追赶而已。
因为最早的时候,封锐也在这里做过义工。
虽然时间不久,好歹也上过义工光荣榜。
封锐又为什么会来?
因为最早的时候,封锐一个人照顾不了全家,外公外婆就是社区帮忙照顾的。
社区除了必要的收费,也不可能要封锐的钱,封锐心怀感念,便过来做了一段时间的义工。
做得太好,上了光荣榜。
霍凌然手里有一张封锐年轻时的白底证件照,便是从那份光荣榜上抠下里的。
他珍藏了照片,也把那份对封锐的追赶和心意,悄悄留在了心底。
如今,他对封锐说:“我小时候其实不太知道人活着的意义。”
“都是封锐教我的。”
封锐:“……?”
有吗?他怎么不记得他教过。
——
汇报即将开始。
小报告厅,活动组的组员们还在做最后的准备,封锐被郑远帆叫了出去。
封锐也是没想到,他这边有正事,郑远帆一个为了正事来学校的人,不忙正事,竟然在跟他聊别的。
“能问问吗。”
不能。
郑远帆:“你哥最近很忙?”
封锐脚尖转开,郑远帆没想到这兄弟俩,一个电话不理他,一个当面不理他,一点不给面子。
他直接伸手拉住封锐:“封舒文,我在问你。”
封锐胳膊一抬,避开郑远帆的手,淡淡道:“请你注意,这里是学校。”
郑远帆无语,这态度还真是……
封锐已经走进了报告厅。
回到报告厅台下的位子,霍凌然往门口扫了眼,问封锐:“说什么了?”
没怎么。
封锐:“他有病。”
褚航一本正经,点头:“我也觉得,这人真的是个疯子,我问了我爸,我爸说他既不是搞地产的,也不是搞养老的,特么的是搞金融的。”
姜澜心:“这年头实业都亏本,金融最赚钱。”
褚航:“还能割韭菜。”
封锐和霍凌然一起看过去,姜澜心也看着他:“你这个资本大户家的二代竟然有脸说出‘隔韭菜’这三个字?”
褚航:“我谢谢你了!我家祖传做实业好吗?”
很快,方案汇报开始。
封锐他们是B组,另外一队是A组。
A组汇报的大标题:论高端养老项目的可行性发展和困境。
评委席坐着好几个睿智的人,讨论可行性就讨论可行性,什么叫困境?
于是汇报还未开始,评委席上几个企业方的人脸色都变了。
郑远帆的神色也凝滞了片刻,很快掩去,不动声色。
A组开始了他们的汇报。
汇报的前半段,围绕“高服务高价值”,汇报的后半段,聊到了高端养老的各种困局,比如资本的趋利性决定了服务与价格无法匹配。
负责汇报演讲的男生:“机构如何证明我掏三万,就能得到匹配三万的养老服务?而那个服务不是只值两万、一万、五千?一千?”
更大的困境,还有盈利性机构如何确保可持续性。
简单就是:如果机构倒闭了,机构里养老的那些人怎么办?
问答环节,有个评委老师就这个问题,开玩笑地问A组的学生。
“高端养老机构其实和私立高中很像,如果前者面临着持续问题,学校是不是也有这样的问题。”
A组同学皮了一下:“老师,没关系的,学校还有我们,到时候一个学生捐一点,学校就能往下开了。”
又皮了一下,“实在不行,还有家委会和国际部撑着嘛。”
台下台上老师学生欢声笑语,企业方神色不悦。
一个同事悄悄对郑远帆道:“郑总,我们就是做高端养老的,这不是公然打我们脸么。”
郑远帆不好多言,只能沉着气,继续听。
轮到B组。
好了么,B组的汇报标题是:附带金融概念的高端养老项目在市场上的不确定性。
小标题:——项目是商品,养老不是。
汇报人:霍凌然。
和A组不同,这次霍凌然还未开口,就被郑远帆打断:“这种带着明显否定的观点,就是你们组这段时间的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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