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佑兵!袁佑兵!”方皓辰用劲推了袁佑兵两下,吓得袁佑兵一个激灵坐起来,起来后他就闻到方皓辰的身上有一股子酒味。
“你喝酒了?那个家伙让你喝酒?”袁佑兵竖起个眉毛问。
“那个饼干你吃了吗?”方皓辰不理他问。
“啊?”袁佑兵蒙了一会儿才想起方皓辰扔给他的饼干,满脸不忿地说,“吃什么吃啊,看你去找边雨那急切样,我气都气饱了。”
方皓辰松了口气,惊吓之后,就着那股还未完全退去的酒劲,整个人都险些站不住。
看方皓辰这样子,袁佑兵也觉得有些不对:“怎么了?”
方皓辰扶着床,让自己冷静一会儿,深呼吸了两口气之后,压低了声音说:“跟我过来。”
袁佑兵一脸狐疑地跟着方皓辰出去,在方皓辰指向那个黑团时,袁佑兵也冒了一身的冷汗:在走廊边上,就刚刚他们喂过的那只小猫,四肢伸直躺在那里。
袁佑兵登时如临大敌,可身在保卫处的他反而镇静了下来,他和方皓辰对视一眼,接着从兜里掏出一副手套带上,蹲在小猫旁边——已经没气了。
他摸了摸小猫的骨骼,又检查了一遍它的身体,没有明显外伤,基本可以排除意外死的可能。
那么剩下的情况就是……
袁佑兵找了个袋子,将小猫的尸体装好,用手势示意方皓辰先回屋。回到屋里后,两人将门锁上,窗帘拉上,连灯都关了上。站在远离窗边的位置,袁佑兵也问:“你吃了吗?那个饼干。”
“没有。”方皓辰回答,他一贯不喜欢吃外面的东西,如果不是边雨,他也不会抽烟,不会喝酒。
袁佑兵点了点头,继续问:“你在哪里买的?”
“晚上食堂关了,去外面一个小店买的。”方皓辰说。
袁佑兵骂了一声。
这一次出行,方皓辰和袁佑兵都是用的假名,甚至除了中科院的领导和陆永安这样的目标人物,都没有人知道他们是来做什么的。在这种情况下,“那些人”是如何准确地找到方皓辰的呢?
“是陆永安吗?”方皓辰询问。
“有这种可能。”袁佑兵略微沉思说,“你什么打算?”
方皓辰沉默了,他是知道的,在这种情况下,袁佑兵被授予了绝对的权力,他可以采取任何方式强迫方皓辰离开,会询问他的意见,也只是因为袁佑兵——他的弟弟也是他的同志——尊重他的意见。
想走吗?方皓辰绝对不想,本来他都做好了边雨不跟他走他就死赖在中科院的准备,可是突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再在这里待下去,这一次是一只流浪猫,那下一次会不会是其他的人?会不会是袁佑兵?会不会是边雨?
沉默了许久之后,方皓辰说:“去买票吧,两张回201的票。”
“嗯。”袁佑兵简短地答道。
方皓辰决定回201,这是最好的。
实际上在询问之前,袁佑兵是真的担心方皓辰被边雨迷晕了心智,他也早就想好了,哪怕方皓辰不走,他就是拖也会给他拖走。
多年的保卫工作,让袁佑兵立刻就意识到了另一种极为危险的可能性——方皓辰是个谨慎的人。可他为什么会去这个小店买东西?因为在严查投机倒把的时代,想弄一个小店并不容易。他们才来中科院不到一周的时间,通知这边的同志他们会来也不超过十天,这个时间是完全不够弄一个小店的。他所随机挑选的这个小店的安全性,甚至比中科院的食堂还要高。会出现现在这样的事,必定是早就有人在周围进行了针对性的埋伏,如果真是这样,事情要远比看见的更为危险和麻烦。
方皓辰可能不知道,但是他在保卫处是知道的,像方皓辰这样保密级别的科研工作者,境外的一些反动势力,对他的处理方式有两种,要么是腐化,要么是谋杀。
袁佑兵看过资料,某国的核物理学家被刺杀,直接拖后了这个国家至少五到十年的核物理研究。
盯着映在天花板上如鬼魅般摇曳的树影,袁佑兵忽然想到他的师父对他说过的一句话——在201这样的机构工作,隐姓埋名不只是对国家的保护,更是对你个人的保护,我们从事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工作之一,尤其是对于保卫处来说,每一个任务,都可能是最后一个。
袁佑兵买的票是第二天下午的,临行前,袁佑兵提出他要去找陆永安打个招呼。这是袁佑兵的工作范畴,方皓辰自然不能拒绝。在找研究人员上,袁佑兵要听方皓辰的,但是在保卫工作上,方皓辰却要听袁佑兵的。
于是一大早,两人收拾好东西,袁佑兵往陆永安办公室打了个电话确定人在之后,拉着方皓辰,两个人就去了数学研究所的大楼。
方皓辰还是第一次来数学研究所主楼,从外观上看,这里与201的风格差异不大,只不过201的建设和装修都是民兵来做,要比这边看着更简单利落些。
边雨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工作的?
方皓辰不禁想,可他马上撇下了这个念头,他不应该再想边雨了。
见到方皓辰和袁佑兵来了,陆永安没有任何异样,他站起身来,堆着笑说:“方处长这就要走啊?”
“嗯。”方皓辰不提昨晚上的事,回答:“既然边雨不想走,再待下去也没有意义。”
“唉。”说到这里陆永安重重地叹了口气,对于方皓辰没有带人回去201,他也很是遗憾,“太可惜了。”陆永安想说怎么偏偏就是边雨呢,可转念一想在外人面前对自己的助手说三道四也不太合适,便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然而方皓辰对这句“可惜”却会错了意,他点点头说:“确实很可惜。我本来以为他会来201的。”
袁佑兵一边打量着陆永安的办公室,一边说:“你想得太好了。人家从头到尾就没说过要来201。”
“也不一定。”方皓辰回,听到袁佑兵这句话,方皓辰就知道袁佑兵想做什么,于是两人心照不宣极为默契地配合着拖延时间。
方皓辰问:“他昨天唱的什么歌你没听到吗?”
“啊?什么歌?”袁佑兵想起昨天的事,有点磕磕巴巴地答,“俄、俄文歌?”
方皓辰撇了下嘴,说:“他唱的是《山楂树》。”
袁佑兵咋舌,方皓辰继续说:“俄文版的《山楂树》讲的是一个姑娘在两个青年之间难以抉择。边雨唱这首歌,我原以为他对201至少是有意向的。”
“哎呀。”袁佑兵半真半假地劝,“既然他不想去,咱也不能强迫人家对不?”
他看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异样,走到方皓辰身边:“他不去也挺好,边雨这种人自控力太弱,他不适合201这种纪律性很强的单位。”
袁佑兵说到这带了点个人情绪:“他这个人,不说别的,单说他这个病,去了201指不定掀起什么风浪来。”
“我什么病啊?”
几个人被这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惊讶回头,发现边雨竟然正站在门外,他看着袁佑兵,又打量了一眼方皓辰,走进屋里来,将一份报告放在陆永安桌子上,看起来也是碰巧有事情,才撞见了他们。
“哦,边雨。”陆永安一看,赶紧圆场,“方处长和袁同志马上要走了,跟他们道个别吧。”
边雨先是看了一眼方皓辰,低着声音念叨:”这么快就走?我还以为你要不到人就不走了呢。”
紧接着又盯着袁佑兵,表情看上去相当严肃,“你刚才说我有什么病?”边雨质问道。
被当事人撞见,袁佑兵有些尴尬,他低着头不太敢看边雨,可嘴还是硬:“就……就那病。”
“你呢?”边雨又看向方皓辰,那眼神里有点说不出来的东西,不是愤怒,倒像是渴望,一种对于理解的渴望,“你也觉得我有病?”
方皓辰是知道边雨有病的,毕竟这是事实。
可看着边雨这样子,方皓辰竟然说不出话来,他垂下眼睛,有些紧张地转了转手表:“看完了吗?那走吧。”他对袁佑兵说,“时间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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