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皓辰什么都没说,边雨却什么都明白了,他指着嘉奖函上“程汉洲”这名字,问方皓辰:“你觉得他是‘鬼牌’?”
方皓辰反问:“你不认为?”
“嗯……”边雨想了想,“我确实不这么认为。”
“你知道我们的研究和国防科技的区别是什么吗?”边雨说,“国防科技,只有做得出来和做不出来,两弹一星,我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所以各国才会不择手段阻止别国进行研究实验。但是我们的研究不同,我们有一个天然的‘成功先例’和‘数据来源’,这样‘鬼牌’恰恰不应当阻止研究的进行,反而应当催促研究的进行。因为你的成果出来了不要紧,只要他们能拿到,就可以利用在学术界的优势,先行发表论文,并用命名权、专利权、奖项或者其他‘体制’内的手段,彻底掐死这一整条线的研究。”
“你挤破了头想去参加别人的比赛,最后却发现运动员是人家的,裁判是人家的,甚至连比赛规则都是人家定的,你左脚起步跑得快我就规定只能右脚起步,你苦心研究的动作取得了高分,那我就说你的动作对身体有损伤,是禁止动作。所以对于实力不允许的国家,搞这种理论研究,只可能是为他人做嫁衣。”
方皓辰沉默地听着,直到边雨说完他才问:“所以你觉得程院长没有问题?”
边雨答:“只能说在‘这一点’上,我认为程院长有问题的概率很小。”
所以有问题的不是阻止研究进行的人,反而是对研究很积极的人吗?
方皓辰皱紧了眉头:“可是如果‘他们’的目的是为了让我们的实验成功,那又为什么要泄露201的位置?这现在已经导致我们所有的工作都停摆了。”
边雨将那份嘉奖函工工整整地叠好,重新放回方皓辰的兜里:“这个我就不太知道了,也许他们是调虎离山?”
调虎离山?确实有这种可能,方皓辰微微点头,上面恐怕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在中途就将研究笔记和档案资料全部转运去另一个地方。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边雨说。
方皓辰答了一声,打开隔间的门,结果刚一打开,他就被吓了一跳,幸好边雨在后面扶住了他。袁佑兵这家伙竟然不知什么时候不声不响地站在这隔间外面,看到出来的是这两个人,他脸上的表情也立刻从怀疑变成了震惊。
“你和我哥在里面干什么呢?!”袁佑兵瞪圆了眼睛高声质问。
袁佑兵一进来,就注意到隔间里有四只脚,敏感的环境使他立刻警觉起来,只是无奈里面的人说话声太小,袁佑兵仅能听到断断续续的话语,所以他就打算等在外面看看里面是什么人在接头,结果没想到出来的竟然是方皓辰和边雨!接头?看起来应该不是,但是搞什么事情要在这里面鬼鬼祟祟的?
方皓辰看了边雨一眼,立刻回头凶袁佑兵:“你怎么走路一点声都没有?!”
他一边说一边推着边雨往外走,示意边雨先去车上等他,将袁佑兵交给他来处理。
等到边雨走了,方皓辰严肃起来一张脸,用低沉的声音认真地道:“我们没干什么,在谈正经事情。”
“正经事情?”袁佑兵挑起一边的眉毛,别过脸,絮絮叨叨个不停,“谈什么正经事情要到这里面谈?谈朋友算是谈正经事情吗?”
方皓辰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脸也一下子红了:“谈……谈什么朋友?”
“急什么?我又没说不行。”袁佑兵哼了两声,晃了晃身子,“我也是听过书的人,你们俩这在书里叫作‘分桃’‘断袖’,你俩就一个是卫灵公一个是弥子瑕,一个是汉哀帝一个是董贤。”
他说完略微想了想,又道:“边博士倒也是个不错的人,哥你要是真心想跟他谈,我也可以给你打个掩护……可你们别来这里啊,就不是什么正经地方。”
方皓辰“啪”地打了袁佑兵后脑勺一下:“你天天都听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厕所不正经你天天去?”
袁佑兵委屈地想说我去厕所我的隔间里也没有四只腿啊,可看方皓辰的样子,他只能把话咽了回去。
“行了。”方皓辰喝止了袁佑兵的胡思乱想胡言乱语,“问你个事,田骏男最近来找过你吗?”
“田骏男?”袁佑兵脸上那嬉皮笑脸的样子瞬间没了,“她怎么了?”
注:
关于麻将:“转张”指,比如摸到了万字、七筒、幺鸡这样上下不对称的牌,如果是倒着的,有强迫症的就会把牌转正。在六筒旁边的转张牌仅有七筒(四五八九筒均上下对称),故可推断在摸到转张牌七筒前,对方手牌可能有六筒对子,打了一张六筒后,手里是六七筒上听(“听牌”“上听”指差一张牌胡牌),胡五八筒(即其他家或者自己摸到打出五八筒就赢了),这样为了避免点炮(指打出别人胡的牌输牌),就不能打五八筒。但是即使自己不打五八筒,对方自摸一样会输钱,所以边雨会说再精明的算计也比不上运气。当然上述情况也存在这种可能的牌型:摸到七筒凑对(手中六七筒),打出六筒,双对等碰上听,具体还要根据牌局进行判断。
第37章 审问之一
201最后落脚的党校,条件还算可以。
主楼三层楼刚刚翻新过,不过为了省电,走廊的灯很少会开,面对面走来,要到了跟前才能分辨出谁是谁。宿舍房间不大,每个房间两张头挨头的木板床,墙外爬满了爬山虎,在炎炎夏日倒是也凉快。
唯一称赞不了的就是食堂了,以前在201,整座山都是他们的,光食堂就有三个,而如今偌大的党校,仅有一个三四百平小二楼作为食堂,一到中午吃饭的时间,食堂里面人山人海密不透风,不少人排队打好了饭之后,要么回宿舍吃,要么去外面吃。
也正巧在食堂的外边,有个一眼望得到边的小湖,湖岸虽有些陡峭,但也不妨人坐在草地上望着湖色天光解决一顿饭。后勤处来的第二天就在人工湖的旁边立了一块木牌子,上面用红色油漆写下“禁止游泳”几个黑体大字。
那天傍晚,太阳攥着一把红光还未落下,田骏男已经骑着自行车晃晃悠悠地捋着人工湖颠簸而来。看到前方有人,田骏男摁了几声车铃,清脆的声响随着湖边的清风荡到袁佑兵耳边。
“让开呀!”田骏男远远地喊。
袁佑兵却不躲开,田骏男的自行车本来骑得就不好,袁佑兵这么一挡,她一个不稳,自行车奔着人工湖就去。好在袁佑兵眼疾手快,一把捞过车头,拽着田骏男的胳膊才让她停住。
“你怎么不躲开?”田骏男从车上下来,心有余悸地看了眼滚落进人工湖的石子,回头瞪着袁佑兵嗔怪他。
袁佑兵不答,嘿嘿憨笑了两声,问:“你明天有空吗?”
“明天?”田骏男咬了咬嘴巴,看向袁佑兵的眼神仍带着一层薄薄的愠怒,“没时间,我儿子过几天会来,我跟刘姐请了假,要去看他。”
袁佑兵不急,又问:“明天不行,那今天晚上呢?”
“袁科长你怎么回事!”田骏男倒是急了,“我都跟你说过了,我离过婚,你不要纠缠我了。”
她说完也不理袁佑兵,推着自行车就往宿舍走。
“田骏男,你等等!”袁佑兵快步跟上田骏男,“我是烦心过一阵,但后来我想明白了。”
“想明白什么?”
“想明白你离婚了我才能约你吃饭。”袁佑兵说,“你要是没离婚,我怎么可能再约你吃饭?”
“你!”田骏男停下来,紧着鼻子瞪袁佑兵,“你真是个傻子!”
“我是认真的。”袁佑兵说得诚恳,“我还约了我哥和边雨一起。”
田骏男一顿,转转眼睛,盯着车胎轧过的土路,一步一步慢慢地往前走,一边走一边慢悠悠地问:“约他们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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