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棠缩在棉袄里,说:“他睡得跟头猪一样。”
庄程:“……不是说他很伤心吗?”
“是很伤心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沈长棠道,“他妈这次是真生气了,我刚刚趁他睡着看了一下,手臂上全是红痕,吓死人了。”
庄程听得眉头紧皱:“涂药了吗?”
“我正给他涂呢,你就一个电话敲过来了。”沈长棠又缩了缩脖子,“太冷了,你先回去吧。”
他接过庄程递来的草莓,说:“估计明天他要跟我一起去上补习班了。”
庄程点了点头,说:“你赶紧回去,到时候冻坏了,周意远又得心急了。”
这话说得沈长棠心情愉悦,他翘起嘴角,说:“晚安啊。”
庄程朝他摆手:“晚安晚安。”
沈长棠蹑手蹑脚回家,刚推开门,就跟沈妈妈撞了个正着,把他吓了一跳。
“妈。”
沈妈妈看了眼他被塑料袋子勒红的手以及一整袋子硕大饱满的草莓,问:“刚刚跟谁说话呢?”
沈长棠慢吞吞挪回沙发旁烤火,手暖下来之后舒服不少,他回答道:“我朋友。”
“什么朋友十一点多给你送草莓到家里来啊?”沈妈妈坐在他对面,轻声问道。
沈长棠轻轻一笑,说:“妈,你是不是误会了啊,他是个男的啊。”
沈妈妈深深看了沈长棠一眼,说:“我不管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谈了恋爱就得告诉妈妈啊。”
这话说得沈长棠心突突地跳,他干笑了两声,没再继续接话。
回房间的时候,沈妈妈叫住了他。
“棠棠,做你喜欢的事情。”
跳芭蕾起初不是沈长棠喜欢的事情。
他是个在幼儿园里排队站在前排的小男孩,小男孩怎么能去跳舞呢?他不理解,他们班的其他人也不理解。在上厕所的时候被班上的男孩子推出来之后,沈长棠眼睛都气红了,捏着小小的拳头,回家说自己不想再学芭蕾了。
沈妈妈温柔且坦然地告诉他,男孩子也可以跳舞。
沈妈妈一向很好说话,但是在这件事情上从来不给沈长棠任何撒娇的余地。
直到沈长棠终于意识到,沈妈妈是不会同意自己放弃学了好些年的芭蕾的后,沈长棠只好继续挨着风言风语,反复练着磨损骨头的基本功,默默在他的一方小舞蹈房,为每一次上台做准备。
为什么非得是芭蕾,沈妈妈以为沈长棠不知道原因,沈长棠心里却比谁都清楚。
“以后什么事,你想才是最重要的。”她温柔地重复道。
沈长棠朝她弯了弯唇角,点头道:“我知道了。”
第二天伏时抱着一整书包草莓去补课的时候,恨不得直接把庄程从位置里拽出来亲上一顿。
被伏时怪异的眼神盯了半天的庄程:“……”
伏时见庄程表情呆呆的,心想:啧,肯定是被爷攻到了。
他俩一下课就一前一后出了教室门,留月老坐在位置上擤鼻涕。
沈长棠本还想要不要装个病,让周意远心疼心疼。估计是老天看沈长棠扯谎太多,还真给他整生病了。
头重脚轻的感觉非常不利索,沈长棠感觉自己白白裹了这么厚的衣服,一点暖意都没有。
突然,额头被贴上来一个温热的手掌,周意远那张略带些担忧的脸便在水雾朦胧的视野中逐渐清晰。
“是不是发烧了?”
沈长棠摇了摇头,朝他投过去一个可怜兮兮的目光。
眸里含着水,眼尾是晕开的红和泪,整个人娇得不行,挤着鼻子道:“难受。”
周意远别提多心疼了,问:“我送你去医院看看好不好?”
沈长棠摇了摇头,拉着他的衣角,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你陪陪我。”
周意远拽开他的手,说:“我去给你买点药回来。”
沈长棠本想拒绝,但周意远已经三两步走出教室了,就连沈长棠的一句“记得带伞”都没听全。
果然,周意远淋得像只落汤鸡似的回来了,沈长棠看着他湿漉漉的头发,无奈道:“叫你带伞,这下你也要病了。”
周意远接过沈长棠递过去的纸,随便往头发上薅了两下,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保温杯,递给他。
“药给你泡好带回来了,赶紧趁热喝。”
沈长棠看看保温杯,又愣愣看着他。
“我怕这里没热水,就在药店泡了,但是又容易凉掉,正好旁边有个商场,我去买了个保温杯给你装回来了。”周意远解释道,“杯子我洗过了再用的。”
沈长棠接过半滴雨水没沾到的保温杯,手指微微蜷缩,看向周意远的眼神复杂又深邃。
“那你怎么不记得给自己买把伞?”他声音有点哑哑的,问道。
周意远愣了一下,弯唇一笑,说:“你快喝药。”
沈长棠喝了半杯,把杯子递给周意远:“你也喝点。”
这么冷的天,淋一场雨,很容易感冒。
见沈长棠态度坚决,周意远也没再推辞,把剩下的半杯药喝了,只是没溶化的药剂沉在底部,味道又重又浓,冲得周意远皱起眉:“好难喝。”
沈长棠给他掏了颗糖:“我妈妈早上给我的。”
说是留给他喝药后吃的,结果病人压根用不上,倒是被周意远这个见习病人吃掉了。
喝完了药,沈长棠整个人都热乎乎的,他趴在桌子上看着周意远,伸手去够他的额头,道:“水都不擦干。”
周意远顺从地趴到桌子上给他摸,沈长棠抚摸掉周意远额头上的水珠后,闻到空气里浓郁的药味中夹杂着一丝水蜜桃的香味,应该是周意远嘴里的糖味。
“周意远。”沈长棠脸颊酡红,喃喃唤了他一声。
手指不知什么时候攀上了周意远的手腕,顺着手掌摸到他的手指,在周意远发愣间,趁虚而入,把五指给插了进去。
“糖甜不甜啊?”沈长棠用气声问。
他说话间有温热的呼吸,凑得很近,周意远都无法辨别自己的慌张是来自交握的手还是倏地靠近的呼吸。
半晌,周意远点了点头:“甜……”
“给我也尝尝。”沈长棠道。
没等周意远回答,沈长棠就用左手捞起放在一旁的单薄校服外套,一下盖在了他们头上,一刹那白光闪动,周意远尚未反应过来,就被沈长棠飞快尝去了唇里的味道。
周意远呼吸急促,眼睛有点发红,一把抓住了沈长棠的手,力气很大。
沈长棠脸颊染上霞色,不敢再看他。
第42章 飘飘然
庄程确实没想到还是由沈长棠先捅破这层窗户纸的,他眼看着沈长棠精打细算、步步为营让周意远一步步开窍,端着不表露任何心意,就是想要周意远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大直男对他主动出击。
结果沈长棠自个儿先忍不住了。
虽然没知道细节,但是从周意远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脸不难猜出他俩发生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
“至于开心成这样?”庄程笑问道。
他不知道周意远平时看自己跟伏时谈恋爱的时候是不是也觉得自己这么痴汉,但庄程此刻确实有点嫌弃周意远:“行了啊,赶紧把题写了,跟我对答案。”
周意远收了笑,开始认真写作业。
伏时今天坐在沈长棠旁边,沈长棠趴在桌子上休息,伏时难免被感染,他强忍着不打盹,听了没两题又开始困了。
庄程扭头看着他,朝他招了招手。
伏时拿着桌子上的笔和卷子走过来。
庄程捅了捅周意远:“你坐过去。”
周意远被他推得在试卷上画出一条长长的痕迹,不见一分恼火,问:“什么?”
“去跟沈长棠坐。”庄程附到他耳边,“人家生病了,这下是最需要陪的时候,还不快点去陪你男朋友?”
周意远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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