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荒马乱的一顿饭,结束以后,战场留给住家阿姨,陆晚星确实累了,伤口也痛,早早上了床。
沈和微在客厅抽烟,沈和栋给他打了个电话,说到家了。
露露在旁边,要求也要通话。
她还在关心陆晚星,问“哥哥痛不痛”。
沈和微说哥哥不痛,已经睡了,露露还有些遗憾,没能再帮忙呼呼一下。
沈和微不喜欢小孩,觉得吵,也没办法进行多少有效的沟通。
可能是因为与露露单独相处过一段时间,所以对她才有些格外的耐心。
陆晚星跟他不一样,沈和微记得很清楚,那时候,陆晚星跟露露相处得很好。
去年六月份,沈和栋一家去临市玩儿,他太太突发阑尾炎,事发突然,只能把露露在沈和微那儿放了几天。
沈和微那么忙,那一周实质上是陆晚星帮忙带的小孩。
他其实跟沈和微一样没经验,但露露被教得很好,需求满足了以后,就基本不哭闹。
晚上临睡前,躺在床上眼泪汪汪地说“想爸爸”、“想妈妈”,沈和微跟陆晚星一左一右地哄哄她,也就慢慢地睡着了。
沈和微不在家的时候,他带着露露在临时充当儿童房的客房里画画。
露露不是特别捣乱,但一下午过去,沈和微到家的时候,她的手上还是沾了颜料。
陆晚星把她抱到洗手台上,一大一小两双手在水流下握着,揉出细腻的泡沫。
露露软乎乎的脸蹭着陆晚星的下巴,陆晚星被她的头发弄得缩着脖子躲,回头看靠在门边的沈和微的时候,两个眼睛笑得弯弯的。
有一天,在外面吃晚饭,露露吃光了儿童套餐里所有的章鱼小丸子,明显吃撑了。
回家后,他跟陆晚星带着露露绕屋后的人工湖散步。
初夏的时节,夕阳西下,气温正好,不冷不热,陆晚星在晚风中抱住情绪兴奋、正准备开始疯跑的露露。
沈和微就站在他身后,一只手臂护在他腰间,防止他抱着露露摔倒。
晚上哄好露露,两个人轻手轻脚地回卧室。
沈和微把陆晚星按在门板上就脱他的衣服,陆晚星一如既往的配合,被亲得头脑发晕,挂在沈和微身上发嗲:“不要套子,不许你用,我也要怀孕。”
一开始沈和微只当陆晚星在调情,不装纯的效果同样不错,确实勾他的火。
做到中途,沈和微停下来,叫陆晚星缓口气。
陆晚星爬到他身上,汗湿的脸贴着沈和微的胸膛,在发烫,也很软,没控制过的信息素环绕着沈和微,又开始念叨:“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呢,我觉得都很好,可是露露好可爱,是不是要女儿更好啊……”
他才意识到,陆晚星好像是真在考虑跟他生孩子的事。
后来没过多久,沈和微结束了一次易感期,就跟陆晚星提了分手。
其实“分手”这词是陆晚星用的,当时沈和微说的,是“以后别再见面了”。
陆晚星当然是很不情愿的,问他自己哪里做错了,又求他“能不能不要分手”。
沈和微被他追着纠缠了几个月,最后发现他的确不再能在沈和微身上得到什么好处,沈和微的生活才重归清净。
但露露离开临市以后,一直对陆晚星念念不忘。
那段时间沈和微出差很频繁,经常待在国外,有一回开会碰面,已经是冬天,沈和栋旁敲侧击地问,之前露露嘴里的“哥哥”是谁。
沈和微倒没什么可瞒的,况且那时候他已经跟陆晚星划清了界限。
当时沈和栋听完也没当回事,他跟沈和微的想法差不多,玩玩陆晚星而已,印象中他是一颗没根的草,不带恶意地评价,谁都可以踩两脚,不会有什么麻烦。
第8章 晚星
过完元旦没几天,就是沈和微的外公,沈兆岭的生日。
他已经八十三岁了,生日每年都办,家人也都很重视,唯一可惜的是现在家里的顶梁柱沈和微有趟不得不出的差,没能赶回来。
这一次的场面不大,只请了陆泽荣一家,其他陆家的堂表亲都没有。
陆泽荣的妻子不出门,更不会参加这种场合。他带着陆悉一起来的,还有丰厚的贺礼,被安排在沈兆岭旁边,面子给得十足。
陆泽荣本身也是在生意场上打滚了一辈子的人,不能说活得不成功,又会说漂亮话,所以整场下来都很和谐。
也没有一个人提起前不久他的两个儿子在陆家大打出手,闹得流血的事情。
陆悉坐在另一桌,跟其他小辈一起。
沈和微不在,陆晚星作为主人,要四处照应,起筷时,只剩这一桌有空位。
陆悉跟一个小学生换了座位,挨着陆晚星,冲陆晚星说:“流那么多血,这就好了?”
陆晚星前一天刚去拆了纱布,好在伤口在额头上,处理时没用剃头发。
而且有额发挡着,现在不知情的人,已经完全看不出来了。
陆晚星说:“还在吃消炎药。”
陆悉被一句平平淡淡的话弄得憋气,咬着牙低声道:“谁关心你吃不吃药?我后悔,怎么就没一下砸死你呢!”
陆晚星开始探着身给桌上的人分酸奶,不言不语的。
陆悉捏着手里的酸奶,把吸管扎进去以后,捏了一把,发出一声“哎呀”。
酸奶喷得陆晚星的上衣上全是,陆晚星回头,陆悉笑眯眯的:“不是听不见我说话?”
见开始有人注意到这边,陆晚星坐下,拿餐巾纸简单擦了擦。
他刚好穿了件白色的圆领毛衣,不仔细看不太明显。
陆悉说:“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个傻逼挑事儿,沈和微撞坏我两辆车?”
陆泽荣还专门放话,不让他再去找事儿,意思是自己修。
钱不钱的无所谓,陆悉哪里咽得下这口气,可陆泽荣对他溺爱归溺爱,一旦严肃起来,他也不会非要对着干。
陆晚星原本不知道,但听他说完,也能大概想到是怎么一回事。
“你不拿碗砸我,什么事都没有。”
陆悉冷笑一声:“哈,陆晚星,你还真牛逼起来了,隔段时间不给你点教训,就忘了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陆悉比陆晚星先懂得他们俩之间的“深仇大恨”和“不共戴天”。
记忆中,似乎是上一次见面,两个人还在分开时拉着手依依不舍,泪眼汪汪,下一次,陆晚星跟着丁凡惠到陆家去,如约带着自己在幼儿园得到的存钱罐,准备跟陆悉一起玩,陆悉就把他推倒在地,存钱罐也被摔得粉碎。
从那天开始,陆悉不准他再叫自己哥哥,在陆家的一切,对他来说,也都开始变成噩梦。
陆悉撕掉他的假期作业,扔掉他的书包,在大人背后搞一切能搞的小动作。
陆晚星拒绝替陆悉和他的玩伴去偷陆泽荣的香烟那天,被骗到阁楼锁了起来。
丁凡惠找了他很久,陆晚星在漆黑的阁楼里听见丁凡惠叫他的声音。
从平常到带上恐惧的哭音,他都没有回应,一直等到陆悉肯开门,放他走后门出去。
与陆泽荣仅仅一月一次的碰面,已经让腺体活动正值壮年的丁凡惠一直处于自顾不暇的状态,陆晚星与陆悉的见面是无法避免的。
他不会让丁凡惠发现他在陆家过得不好。
那天,在暮色中才出现在门口的陆晚星,被陆泽荣狠狠扇了一巴掌。
事实上,最初的好几年,丁凡惠的确以为他同陆悉相处得很好。
以为他们还跟两三岁的时候一样,是小孩子,不会懂大人之间理不清的纠缠。
每一次,从陆家离开时,母子两人的心情都会很好。
丁凡惠惯例给自己和陆晚星一人买一支圣代,沿着海城东郊的巷弄慢慢悠悠地走着。
有一天,陆晚星问丁凡惠:“妈妈,为什么哥哥的名字两个字,我的名字三个字?”
丁凡惠说:“妈妈的名字也是三个字呀,晚星跟妈妈一样。”
陆晚星很爱妈妈,但他自己没有想到这个,听完以后很开心,晃着丁凡惠的手说:“晚星长得像妈妈,名字像妈妈,全部跟妈妈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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