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恩从身材高大,揽着陆橙的肩膀往里走,陆橙还呆楞着,不知道怎么动作,就被他哥俩好地带着。
“他今年和我们过年。”面对邱恩从揶揄的目光,陈京迟没有过多解释。他牵着陆橙的手腕,把人拉回来。
邱恩从笑意更深,不过没继续逗陆橙。他和陈家人打招呼,熟练地亲了亲肖广惠的脸颊,“阿姨新年好,好久不见,您越来越漂亮了。”他在国外待了快十年,熟悉的人都知道,这样绅士的吻面礼并不会让人感到厌恶,反而是亲近的表现。
“叔叔新年好。”他又和陈永打招呼。
其他陈家的亲戚也认识他。隔壁邱家的儿子,每年都会来拜年的。
“你家老头子今天这么早就派你过来呀,吃早饭了没?”肖广惠笑着问。
邱恩从:“吃了的。是我看下雪了,想来找京迟玩。”
“你们俩还跟小时候一样,下雪就爱在院里闹腾。”她想起孩子们还小的日子,目光里有些怀念。
小姑:“昨晚睡前,佳琪他们也说要和小叔玩雪。应该一会儿醒了就会来院子。”
陈京迟点头示意知道了。他带着相机和陆橙、邱恩从往院子里走去。
A市在南方,雪能堆起来的冬天不多,今年算个特例。陆橙记得首都每一年早早降落的寒冷,它凛冽的风卷起如同灰尘般的雪粒,全不如故乡此地的柔和。
邱恩从和陆橙蹲在地上搓雪球,陈京迟本来在拍树上的雪,镜头不知不觉就转到陆橙身上:他戴着陈京迟的旧手套,露出半截被冻得通红的手指,黑色围巾在脖颈处绕了两圈。他专心致志地进行手里的小工程。
邱恩从没他这么专心,但还是做一个好助手,堆完雪人的身子又造头。他朝陈京迟伸手要相机。
“你的相机呢?”话虽这么说,陈京迟还是把东西递给他。
“在程念那里。”邱恩从站起身来,想了想说:“他最近弄了好些东西,要拍MV还是纪录片的……他一个人跑回C城,他们乐队的人还以为他准备把队给解散了。”
C城是他们在国外留学时常待的城市。往西走有世界上最吸引人的海岸线。
他把相机挂在脖子上,从兜里掏出火机点烟,问陆橙抽烟吗?
陈京迟蹲在邱恩从刚刚的位置继续捏头,他准备弄个星形的。闻言头也不抬问发小:“你不是早就不抽烟了?”
邱恩从笑了一下。
陆橙看了他一眼,又看了陈京迟一眼,摇头说不要。
邱恩从也不在意,点了好几下烟都吸不燃,空气跟缺了氧似的。他跑到屋檐下面躲风,火星明明暗暗。他叼着烟用镜头框框风雪中的两人。
陈京迟撑着脸看陆橙把星星头按在圆滚滚的身体上,看他像少年一样欢呼。
邱恩从有些不明白那种存在于陈京迟和陆橙之间的气氛,带着和谐的音律,难以破坏。但他实在很直,体会来体会去只感受到尼古丁在嘴里兜一圈的味道。
陈京迟的小侄子侄女们很快出现在院子里,一个个裹得厚实,戴着帽子露出鬼灵精怪的表情。
他们缠着陆橙玩打雪仗,又躺在地上假装蝴蝶,手脚挥舞振荡出一对翅膀。
陆橙和他们一起“咯咯”地笑,伸出舌头接雪花,落下来的水滴无色无味,甚至没有意为冷的温度。
像小孩子一样。
陈京迟按下快门的时候想。
邱恩从在他旁边沉默地抽烟。等院里的人玩累了,回到房间里。两个人站在玻璃门外,隔绝那些喧闹的笑声,陈京迟才问:“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他这样问。注意力仍旧落在陆橙身上。陆橙在给雪人进行最后加工,并没有窥探他们谈话的意思,虽然说话声时不时会传过去。
“圣诞的时候,他要见我的Date对象。”邱恩从叹了口气说,话里有些无奈,但明显可以发现他对程念的做法并没有贬义的评价,他只是不明白,所以很疑惑。“我和对方都明白只是一个date,不一定有什么长期的发展,更别说见家长……”
“你知道的……程念他总觉得我有女朋友后会不再管他和他的乐队。从还在A国的时候就这样。”邱恩从最后抽了一口烟。以前他觉得程念酗酒抽烟没有节制,想要对方停下,自己当然要做个很好的榜样。
因此他还在国外的时候就戒烟戒酒。他没有瘾。
“但你知道,我无论如何也会支持他的乐队,无论用怎么样的方法,给他钱,给他场地,他不想签公司被约束,我就当他的投资方和经纪人……他也是我的一切。”
陈京迟知道这些事情,甚至知道他们住在一起,因为邱恩从觉得自己能照顾程念。
“我没告诉他女生的名字和我们约会的地方。所以那次圣诞,闹得挺不愉快的……关键是我和对方也不熟,他伤害到了那个女生,肯定需要道歉。”
邱恩从用手抓了一下头发,又沮丧地放下来。他生得高大英俊,露出这样明显劣势的情绪时倒像只犯了错又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大狗狗。
“然后他也生气了,不知道跑去哪里鬼混,我找到他的时候……”邱恩从捏了捏鼻梁,不是很想提到这件事,略过继续说:“总之,他回家呆了几天又不见了……就到现在,我只知道他回C城了。”
啊……陈京迟心想,又是这样的事。从他们俩认识以来,就跟家常便饭一样。
露骨的事实是程念爱邱恩从,所有人都知道。
邱恩从也爱程念。宠他,什么都顺着他,唯独不是程念想要的方式。
邱恩从太直了。
这是周围人这么多年总结的结论。
可他的举动都太像在爱程念。他们无法分开。
陈京迟过去不参与他们之间的事,他自认为不能勉强谁爱谁,他在其中也是生手。这种问题只有当事人才能解决。
邱恩从以为陈京迟能明白自己的想法,殊不知对方明白是一回事,心却不知道在哪天突然落地了。
“你和他得把事情讲清楚。”陈京迟一如既往冷静。
“讲清楚什么?”邱恩从嘴里有些苦涩,他突然后悔抽那支烟了。
陈京迟看向陆橙。他好像堆完雪人了,看他们在讲事情又不好意思过来,正蹲在原地无聊地看天上下雪。
“……”陈京迟想起自己之前答应母亲去相亲,每次出去的时候陆橙强撑的笑容,明明是难过的、生气的,还要说些大度的话,表现出完全不在乎的样子。
他有些想笑,气极反笑。另一种丑恶的情绪在耳边叫嚣。
“……我好像也没资格给你指导。”陈京迟两只手插在兜里,靠在门上。在他逐渐意识到一些情绪发展的时候,他也发现了自己的恶劣性。
但他并不反感。
他只是需要看到陆橙。
不能让他离开。
“……我不能不管他。”几乎是同时,邱恩从有些疲惫地说。但疲惫里又夹杂笑意,无可奈何,不知道怎么办。
只知道不能放手。
“……是啊。”陈京迟也轻笑一声。很快,这一声笑融解在纷飞的雪花中,他站直身,朝远处招手,“进屋吧,陆橙。”
第27章 生日
一月二十九号,大年初五,仍旧在下雪。
今天是陈京迟的生日,难得赶上在假日。好几年这个时候他都在上班,自己不怎么过,不过邱恩从或者陆博唯会帮他张罗,总能凑一大堆人在一起喝酒或者请客吃饭。后续:追更、2306:92396
今年满二十九,按传统算虚岁,三十而立。
陈家夫妻俩岁数大了,都是小辈来家里走动,不必惦记着哪家的年还没拜。
肖广惠闲着无聊,几个亲戚打麻将的时候拉着陆橙给陈京迟选了个蛋糕,在家里过,又亲自给他煮长寿面。主厨陆橙,妈妈打下手。
说是帮忙,陆橙也不好真让长辈动手,基本把所有活揽下来。肖广惠开温水洗菜,看着陆橙熟练的动作说:“陈京迟没少吃你做的东西吧?看把他胃口都养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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