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becca 在职场闯荡多年,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很多话不需要郁铎明说,她早就看得通透。
“其实我早就猜到会是这个结果。”Rebecca 戴着塑料手套,试图从烤得金灿灿的乳鸽上撕下一条腿:“我见到你的第一眼起,就知道我们没可能。”
“为什么这么说。” 郁铎低头喝了一口汤,问。
“因为你的心思不在我的身上,你这个人啊,从头到尾就没想过要真正进入一段感情。”Rebecca 停了停,玩笑道:“你只是把我当作一个房产中介。”
“天大的冤枉,我可不敢把你当中介。” 郁铎被 Rebecca 的说法逗乐了,似是为了将功折罪一般,将自己那半只乳鸽推到 Rebecca 面前:“我把你当朋友。”
“看你长得还算凑合,又有点小钱的分儿上,姑且和你当这个朋友。” 这件事显然已经在 Rebecca 这里翻篇,她又问:“今天你在电话里说,房子暂时不买了,是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 郁铎显然不想多提:“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
Rebecca 见他年纪轻轻说话如此老气横秋,也跟着调侃了一句:“儿孙自有儿孙福。”
*
孙姐给江弛予打了一通电话,确定最后还是由他来负责新员工的面试,通过初试的人依次进入会议室,由江弛予对他们进行线上面试。
所有的流程结束后,孙姐坐到电脑前,和江弛予进行后续的工作交接。
也许是一个下午说了太多话的缘故,江弛予的咳嗽又严重了起来,连喝了大半杯水都压不下来。
孙姐看着视频里的江弛予咳得惊天动地,不由得说道:“江总,要注意身体啊。”
江弛予将水杯放到一旁,摆了摆手,说:“没事,刚刚讲到哪里了?”
这时,镜头外突然响起了一道男声,有人走了进来。孙姐抬头看了一眼来人,又对视频里的江弛予示意自己先离开一会儿,马上回来。
那个人站在镜头拍不到的地方,影子却落在了画面里,江弛予盯着屏幕里的阴影出神,试图将他的声音听得更清楚些。
孙姐和那个人说了几句话后,很快又坐回了电脑前。江弛予分明知道镜头外的人是谁,还是明知故问:“怎么了?”
“郁总从工地回来了,让我把昨天的会议记录整理给他。要命了,好端端的怎么这会儿就想起要看会议记录…” 孙姐算是公司的第一批员工,年纪又比其他人稍长些,和江弛予他们在一起不怎么拘谨,也特别爱关心老板的情感生活:“郁总相亲的事听说了吧?我听李工说,那姑娘是他介绍的。我看他们最近经常出去吃饭,是不是好事将近啦?”
江弛予突然问:“郁铎很喜欢她么?”
“喜不喜欢我不敢说,但我觉得他对人家应该有几分好感。” 孙姐没有注意到江弛予对郁铎的称呼和之前有什么不同,自顾自说道:“中午还约人姑娘一起出去吃饭了,快两点才回来呢。”
“那就好。” 江弛予点了点头,很快就略过了这个话题,似是并不感兴趣。
视频挂断前,孙姐低头看了眼手机,她脸上的表情先是有一点不解,然后又快速地回了一条信息,最后终于弄清楚状况后,突然对江弛予道:“我刚在外卖软件上给你买了点药,还是原来的地址没错吧?”
“不用了。” 被孙姐这么一提,江弛予的喉咙又有些发痒,他握拳抵在唇边,轻轻咳嗽了一声,道:“我去过医院了。”
孙姐才管不了他这么多,自作主张道:“一会儿会有人送过去,记得查收,挂了。”
视频挂断后,江弛予看着黑色的画面出神,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移开视线,看向桌面上的一张申请表。
第36章 坍塌
郁铎最近家事烦心,事业也没顺利到哪里去。被工人围堵在工地上的那一刻,郁铎就在想,否极泰来这句话在他身上果然是没法应验的。
工地因材料质量问题停工,原本风平浪静,各部门也愿意配合。但今天郁铎在公司接到电话,说工人间突然发生了骚乱。
在郁铎来之前,工人已经围堵了办公区,闹上小半天了。身处在群情激愤的工人和据理力争的员工中,郁铎显得格外冷静,他一句话也没说,让四毛将几个领头的带进工地上的简易会议室,其他闲杂人等统统拦在外面。
会议室里除了几个班组的工头,还有郁铎这边的管理人员,铁皮大门一关,战场由室外转移到了室内。
郁铎依旧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他在长桌的一头坐下,冷眼看着四毛带着项目经理和对方掰扯。
渐渐的,四周的争吵声小了下来,终于有人意识到,只要是郁铎不给个准话,他们就算吵破了喉咙也是徒劳。
“吵够了?” 到了这个时候,郁铎总算开口说话了:“可以好好说话了?”
钢筋班组的工头见郁铎下了场,立刻就进入了战斗状态:“郁总,停工这么久了,再下去不是办法,总要给大家一个说法。”
其余人见有人带头冲锋,连忙激动附和:“对啊,不能这么一直耗下去。”
“你是大老板无所谓,但我们都是要生活的人啊。”
……
郁铎一手支着下巴,坐在座位上,目光在这些人脸上扫了一圈,将他们的底细摸了个八九不离十。
早在停工之初,郁铎就对各个班组承诺过,无论这个工程最终的走向如何,该他们的款项一分都不会少。
郁铎做生意十分讲究诚信,倒不是他的道德素质有多高,而是因为诚信是一家建筑公司立足的根本。这个项目里的不少班组和郁铎多次合作,熟悉他的行事风格,对他是充分的信任。
但眼前这几个闹事的嘛——
“你们有什么诉求。” 郁铎问道,语气波澜不惊。
根据郁铎得到的消息,开发商已经和工厂达成了和解,至于是真和解还是他们原本就沆瀣一气,郁铎比较偏向后者。
想来监理公司已经在他们的利诱下上了同一条船,现在三方一致对外,要倒逼他这个施工方松口,将这个安全隐患掩盖过去。
而眼前这几个工头和郁铎都是首次合作,想来是打算两头通吃,收了开发商的好处,替他们当伥鬼来了。
钢筋组的工头见郁铎释放出商量的信号,忙不迭提出了自己的条件:“我们的要求很简单,要么马上复工,要么就让我们无责退场,还要赔偿我们的损失。”
郁铎听完,嗤笑了一声,似在嘲笑他们活没干多少,想得倒是挺美。
“先搞搞清楚,现在问题出在开发商那边,我们也是受害者。” 经过了这几年的磨练,四毛可谓是资深的老油子。大道理刚才项目经理已经和工头们分析过了,四毛也不屑得再在这里车轱辘,直接说道:“谁要毁约退场?可以啊,那就按合同要求来承担责任,该赔钱赔钱,该罚款罚款。”
四毛这番话一出,果然激起了千层浪,工人们的情绪更加激动:“你们怎么能这样!”
“无良黑心老板!”
“今天不给我们一个说法,你们就别想踏出这里!”
对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人来说,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是没有用的,他们今天聚集在这里,给工人争取利益是假,以此要挟郁铎是真的。
郁铎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拿在手里的文件夹往桌上一拍,站起身,吵嚷的人群在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你们想开工,可以。” 郁铎的目光在会议室里转了一圈之后,点了几个人的名字:“易玲,王中衡,邵志伟。”
郁铎声音落下,人群里站出了两男一女,他们都是公司的工程师。
“来之前,我给你们准备了一份责任书,一会儿让人多复印几份。” 郁铎从文件夹里取出了一份协议:“想立刻复工的,现在都跟我去一趟现场,让易工给你们说清楚后续可能存在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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