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是就是?你信?”
夏禾秋:“不管他是不是,也不管我信不信,我就想膈应江屿,让你们不太好过罢了——你刚刚问我什么想法?我想他跟你分手了,看看我自己还有没有机会罢了。”
“你没有。”林瑟舟说。
夏禾秋的脸又疼了,他舌尖舔着口腔内的伤口,刺激得他面目狰狞。
“死缠烂打捅不穿江屿的心肺,就挠了个痒而已,我更不甘心了,”咖啡凉了,不好喝了,夏禾秋也不喝了,“可我知道他的软肋,所以我让陆刚林去找你。”
“那他怎么会先去孤儿院?”
“孤儿院是他打听出来的,我根本不知道,”夏禾秋目光闪了闪,“他那天早上本来想去找你,可江屿跟你在一起,他没机会搞破坏。陆刚林也不甘心啊,他揣着身上一百块钱,包了辆车去孤儿院,没想到闹出了大动静。他告诉我的时候我就知道坏事了,之后我就没理他。”
林瑟舟沉默许久,不知道信没信,开口说:“他也被你撺掇得挺惨,一丘之貉啊。”
“是啊,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陆刚林为了他半死不活的儿子也听话,我以为他会躲起来,没想到居然去找你了,”夏禾秋戏谑一声,说:“我只是顺嘴提了提,有脑子的人会自己想一想,可他就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让江屿掏心掏肺掏钱的机会啊。”
“别推脱责任了,这不就是你喜闻乐见想看到的结果吗?”林瑟舟把他的假面具撕开了,冷若冰霜,“坐牢的人坐牢了,住院的人住院了,陆刚林的那个儿子没有他的经济支持明天可能断气,夏禾秋,你罪过可大了。”
“我知道,我……”夏禾秋紧张了,他掐得指尖惨白。
其实自从江国明出事之后夏禾秋早就想跑了,但警察动作比他快。一次两次的问话显得跟他没关系,但警察也警告了夏禾秋,让他最近待在本市不要动。
夏禾秋没那么容易善后了,他自己也害怕。
林瑟舟根本不理会破事,“我跟你没有关系了,你跟江屿更没有关系,今天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你往后随泼逐流去寻找你的‘真爱’也好,还是接受短暂的良心谴责也罢,都不需要告知我们——你不用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中,不然我还揍你。”
夏禾秋低头说了声好。
林瑟舟起身要走,夏禾秋突然又叫了他,挺小声的。
“舟哥……”
林瑟舟听见了,居高临下地看他。
“还有事?”
夏禾秋问:“如果我们现在还好好的,我不闹,也没跟你分手,日子不咸不淡地过,你对江屿产生感情吗?”
“不会,”林瑟舟短促地笑了声,“江屿不会给我机会,他不会靠近我,然后跟我保持家长和老师的距离,我们在两条平行线上走,不会逾越——江屿比我们任何人有分寸。”
林瑟舟话里话外全是维护江屿的意思,夏禾秋像一只蚂蚱,再也蹦跶不起来。
“舟哥,我过几天可能要走了。”
林瑟舟问:“你走得了?”
夏禾秋摇头,说不知道。
林瑟舟懒得再跟他说话,起身就走。
夏禾秋手一动,却没抓住林瑟舟,“你不跟我说声再见吗?”
林瑟舟嗤笑:“不会再见面了。”
林瑟舟冷漠得滴水不漏,江屿坐在车里听着,不可抑制地笑了很久。等林瑟舟回来了,江屿还笑着,林瑟舟问他笑什么?
江屿越身搂着林瑟舟的脖颈,在那儿亲了亲,还咬,又留了一个印记。
“舟哥,我一定是积了八辈子的福才会遇到你!”
“对,”林瑟舟说:“所以你要好好珍惜我,别动不动提分手。”
江屿撒娇,“别记着啦。”
林瑟舟浅笑,捏着江屿的下巴晃了晃,“早跟你说过了,这事儿我能记一辈子。”
完了,江屿想,一辈子栽在他的舟哥手里了。
这件事算彻底告一段落了,江屿对其他人和事全然不管不顾,江国明是他唯一的后遗症。
从湖边咖啡厅回来,江屿让林瑟舟开车去医院,他带林瑟舟见了江国明。林瑟舟坐在江国明床边说了很多话,他说让江国明好好养身体,孤儿院里的孩子他和江屿会照顾。
江国明混沌的眼神有点儿激动,他甚至点不了头了,含混不清地发声,应该在说好。
林瑟舟暂时不用工作,他把江屿的责任揽了一大半,江屿在医院照顾江国明,自己两天去一趟往孤儿院,让孩子学习,教他们作业。
这事儿依旧瞒着江念尧,马上要中考了,大人的事情不用孩子操心,只要时机一到,江屿会跟江念尧解释。
于是这段时间,蒋松一直陪着江念尧。
可时机总好不了,江国明的情况一天比一天差。
上了年纪的老人家摔一跤就是要命的事情,江国明体质差了,一不小心就感染,感染了就送ICU,一个星期没出来。
江燕坐在ICU门口哭,杨明一直陪着。
江屿过来了,坐在江燕身边,他想安慰江燕,手抬起来了又收回去——人家男朋友在,不能做这些举动了。
“江屿,”江燕问:“江叔能不能好?”
江屿摇头:“我不知道。”
“江叔常说,一个人要是干脆利落地死了,那就是上辈子积够了福,要是拖着半死不活的过,是自己做的不够好。”
江屿很难过,喉咙一酸,又硬生生咽了下去,“他这辈子做了这么多好事,德都积到下辈子了。”
江燕再也忍不住了,靠着杨明哭。
也许为了印证这些话,江国明在ICU的第三天走了,走得很安详,脸上带着笑容。
第75章 狗屁基因
江国明走了,哭得最惨的是江念尧,他怪江屿没把事情告诉他,于是跟江屿赌气,不跟他说话了,也不吃饭。
蒋松作为局外人,他什么事情都不能插手,只能好好开导江念尧。
江屿要忙江国明的后世,暂时没时间哄江念尧。江屿身体的发条拧到头了,一举一动全犹如机械动作,全跟着意识走,他觉得自己快撑不住了,庆幸有林瑟舟一直陪着。
江国明要火化的前一天,江屿守灵,他吃不下任何东西,林瑟舟只能喂他喝水,葡萄糖水,找顾典要的——江屿并不在意自己身体的极限在哪儿,他几天不闭眼,是铁打的人也熬不住。
林瑟舟太心疼了,可他阻止不了江屿。
江屿连水也喝不下,脑袋往下垂了垂,说话声飘着,好像下一秒就会精疲力尽地灭灯了。
“都喝完。”
江屿的胃和肺一起往上顶着,他忍着干呕的冲动,扯出一个十分难看的笑,“喝不下了舟哥。”
林瑟舟叹了一声,他收回水杯,顺着江屿的背,轻声说:“吐吧,别忍着。”
江屿摇头,说不吐了。
林瑟舟又说:“你这个样子让江院长看见了,他走得不安心。”
“那就不走了,”江屿捏着林瑟舟的手,“舟哥,我还没跟他正式介绍你。”
“他知道的。”
江屿歪了歪脑袋,“嗯?”
“他这几天一直看着呢。”
“那可不一定,”江屿跪得腿麻,随意往地上一坐,“他没被气活啊。”
林瑟舟短促地笑了一声,“也许江院长对我挺满意的。”
江屿也想跟着笑,但他没什么力气,笑得比哭还难看。
“舟哥,老头的事儿我是不是没跟你说过?”
“嗯,”林瑟舟让江屿靠着自己,能放松一点儿,“怎么了?”
“他以前有个孩子,男孩,七八岁的时候出车祸没了,老婆孩子都没了。江叔拿了一笔赔偿款,但他的人生已经毫无光亮了。他心灰意冷想跳河,却在河边捡到一个弃婴,也是有残疾的孩子,还有唇腭裂。”江屿苦闷地摇头,“江屿抱着那孩子到处求医,还是没救活。后来通过这件事,他突然发现身边有很多这样的人,于是江叔一路捡孤儿,最后用那笔赔偿款买下了现在的孤儿院,大家都住进去了,我也是他们其中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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