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颓然的垂下手臂,将行李箱靠墙放着,自己靠着铁门坐在冰冷的地上,胳膊抱着膝盖,把脑袋埋在里面。
然后过往那些过年的记忆又翻涌而来,在夜色中将沈栖淹没。
顾砚是临市人,往年过年他俩都会腻歪到小年夜前两天,然后各回各家,假期结束再回来。只有一年是例外。就是两年前。
那时候两个人其实都已经买好了回家的机票,当天早上沈栖都拖着行李箱准备出门了,顾砚却跟只大狗子似的挂在他身上,又把他从门口拖了回去,黏黏糊糊的说舍不得他走。
“今年就别回去了行不行,让咱爸咱妈去旅行,然后咱俩单独过个年。”
顾砚把他压在身下,用武力压制住了,然后摁着他亲,亲得沈栖腿脚发软,目眩神迷,头脑一发热就给答应了下来。
两人于是又抱着亲,亲着亲着亲去了床上,天雷勾地火的闹到后半夜。
第二天一早,顾砚把浑身像被车轮子辗过的沈栖从床上拖起来,一起去菜市场买菜、去超市买春联、福字和各种零食饮料。
回家吃过一顿简单的午饭,沈栖坐在沙发里边吃零食边看往年的春晚回放,顾砚一个人在厨房忙活。
沈栖其实是想去帮忙的,既然说要一起过年,他总不能真的什么都不干就这样干等着吃,但顾砚不让,他把沈栖摁在流理台上先吃了顿大餐,然后重新把人抱回沙发上,一脸饕足的说:
“你就乖乖待着,我吃你,你吃老公做的菜,咱们分工明确。”
把沈栖说的老脸一红,恨不得一脚把这不要脸的踹出屋去。
晚上两人边吃年夜饭边看春晚,时不时的吐槽几句。吃完碗筷都没来得及收拾,沈栖就又被顾砚拐带上了床。
嗯嗯哼哼一夜无眠。
那时候沈栖就是后悔,十分后悔。觉得自己不该听信顾砚的甜言蜜语,更不该被他可怜巴巴的模样给骗了,留下来过这个年,以至于大过年的让自己差点死在床上。
顾砚平时也挺喜欢做,但挺节制,绝不乱来,所以沈栖也不明白那几天这人怎么就那么兴奋,睁眼闭眼都想着那档子事。
后来沈栖实在被折腾到受不住,就笑顾砚是不是偷偷吃了什么牛鞭鹿茸的,精力无处发泄。
问这话的时候顾砚正在亲他,双唇在他眉毛、眼睛、嘴巴上细细的磨,拿那把情动之后微微嘶哑的声音凑在他耳边说:
“因为我很高兴,高兴到只想时时刻刻跟你黏在一起,别的什么都不想干,只想…你。”
其实沈栖自己也挺高兴的,那是他俩第一次一起过年,他当时还笑顾砚:
“说什么傻话呢,以后我们还得在一起过很多个年,难道你想每年都在床上过啊?”
顾砚臭不要脸的说:“那有什么不好,我喜欢和你待在床上……”
那时候沈栖是真的觉得他俩还会有很多个一起过年的机会,结果呢……结果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那个年,成了记忆里的唯一。
沈栖忽然觉得有些遗憾,早知道会是这样,起码应该把那副对联给贴了,不至于后来把购物袋吃空了,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回事。
之后那副春联就被顾砚收进了抽屉里:“明年再贴。”
明年又明年,在今天之前沈栖已经压根不记得他们曾经还买过一副春联,估计顾砚也一样。
所以那对春联也被顾砚扔了么,和他们的照片一起。
沈栖又想起除夕夜当晚还下了一场挺大的雪,第二天他们醒来时屋外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汽车、花坛、路灯、屋顶……目之所及之处的一切似乎都被笼罩在皑皑的白雪中。
这对于常年不下雪的A市来说是个奇景,每家每户的小孩儿好像都跑了出来,在雪地里奔跑嬉闹,玩得不亦乐乎。
两个人也跟着凑了把热闹,拿着个家里最大的那个铜脸盆去楼下花坛里挖了满满一盆雪,然后在脸盆里堆了个小雪人放在阳台上。
顾砚用葡萄、胡萝卜给雪人弄了五官,还找出之前圣诞节时去超市购物赠送的小圣诞帽套在雪人头上。
小雪人看起来又憨又萌,沈栖特别喜欢,对着它拍了好多照片。
但之后几天都是晴天,小雪人没能保留多久,没多久就化了。
沈栖为此有点难过,顾砚却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个酒坛出来,把脸盆里的雪水一碗一碗舀进酒坛里,沈栖不明所以,问他这是打算干什么。
顾砚挑着眉得意的说:“小说里那些个什么王公贵族为了显示自己身份有多尊贵,有牛x,不都说只用无根之水泡茶喝么,这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把小雪人装起来,等开了春咱们也泡。”
顾砚大多数时候都是挺稳重的,但时不时会蹦出个不靠谱的奇思妙想,往往让沈栖哭笑不得。
“你傻了吧,人家好歹装的都是刚下的雪,你这脸盆里的都搁多少天了,而且现在污染这么严重,你确定能喝?”
顾砚冲他傻乐:“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沈栖睨他:“要喝你自己喝,我可不陪你发疯,这样至少还能帮你叫下救护车。”
然后……然后沈栖就为这句话付出了代价,哼哼唧唧的让顾砚揉了一晚上的腰。
夜越来越深,气温变得更低,沈栖紧了紧身上的毛衣,心里更加难过。
离家出走是临时起意,那时候满心想着逃离,居然没有意识到自己跑出家门时身上只穿了件毛衣。
后来浑浑噩噩的一路过来,也没觉得冷。是直到站在这扇熟悉的铁门外,被穿堂而过的冷风一激,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已经没有资格再打开这扇门,回到温馨自在的家里,也再听不到那人透着欢喜的一声“你回来啦”。
那一刻,他才如坠冰窟,整个人从心里透出寒意。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理智告诉沈栖他应该走了,继续留在这里除了让自己冻死之外,并不会让其他事情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但他舍不得。
因为他知道,一旦顾砚回来,他就连像这样不管不顾的坐在门口的机会都不会有了。
楼上的大爷牵着欢欢下楼溜达,看见蹲在门口的沈栖,主动招呼说:
“哟,小沈啊,过年好啊,这是忘记带钥匙了?”
沈栖张了张嘴,想回大爷一声,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啊啊呀呀的只发出几个破碎的不成调的音。
“这是感冒了啊,这大冷天的你只穿个毛衣,能不感冒么?年轻人也得注意身体啊!”大爷一脸的操心。
“要不你先上我家去待着吧,你张婶在家呢,我遛完欢欢就上去,正巧你张婶在做糖糕,等小顾回来叫他一块儿过来吃啊!”
欢欢是条已经三岁半的边牧,特别乖巧机灵,沈栖和顾砚吃完晚饭出来溜达时经常能碰到张大爷跟欢欢在那丢飞盘玩儿,一来二去就认识了、熟悉了。
“谢谢您,不过不用了。”沈栖总算找回了语言功能,吸了吸鼻子撒谎说,“我哥他……快回来了。”
当初老两口问起两人的关系,顾砚不怕将二人的关系展露在外,但沈栖觉得这总归是他俩之间的事,没必要弄得太高调、太张扬,同时也怕惊着老人,就骗他们说他跟顾砚是一对出门打拼的表兄弟,住一起是方便相互照顾和省房租。
老两口自然信了,这么多年也没怀疑过。
“那行,那我就先下去了。”大爷也不勉强他,说完便牵着欢欢下楼去了。
大爷不爱坐电梯,每天上上下下都是爬楼梯,身子骨硬朗的很。
沈栖随后也站了起来。因为长久保持一个姿势的缘故,他两条腿又麻又痛,撑着铁门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缓了过来。
“我也该走了,新年快乐啊,顾砚。”他对着铁门小声说。
而就在这个时候,铁门嘎吱一声,被从内向外推开了,顾砚半个身体掩在门后,眼底有错愕一闪而过,但在看清来人之后,那点错愕很快转成了戒备。
他皱着眉问沈栖:“你怎么在这?”
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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