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他单方面的把自己家的年夜饭拍给顾砚,顾砚却从来没有传过一张照片。
现在想想,顾砚问他要年夜饭的照片,是不是就是想假装他们在一起过年、一起吃年夜饭呢。
沈栖简直不敢深想。他怕自己会当场崩溃。
“小年夜前两天,我妈给我了电话,让我回家过年。”
他捏着啤酒罐的手有一点点颤抖,也有一点点用力,黄色的液体从罐口晃荡出来,把他浅灰色的家居服染湿了一块。
然后他说:“他们终于妥协了,让我把你也带回家。”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目光仍旧没有落在沈栖身上,而是扭着头看着不远处的那扇玻璃墙。
夜幕四合,玻璃墙外又是一片灯火璀璨,今晚这个家里总算不再是他一个人,但那种孤单的感觉却没有因此而减少分毫,反倒愈发的孤寂清冷。
大概是两颗心离的太远了。
“然后我说……”
沈栖直觉接下来的话不是自己想要听到的,下意识的又要去握顾砚的手,却再次被避开了。顾砚将视线收回来,垂着眼眸盯着自己的手掌:
“然后我说,我们已经……分手了。”
第21章
“不、不要……”翻涌的回忆压在沈栖的心头,越来越重。
鼻腔泛起一阵酸意,他抬手用力地揉了揉鼻子,却摸到一片湿意,咸涩的液体顺着鼻梁脸颊落进嘴里,直苦到心里去。
沈栖捂了把脸,颓然地摇着头。
直到这一刻他才敢承认,他后悔了,不是一点点,是很多点,他很后悔和顾砚分手。
“不,顾砚,我们不分手了好不好,是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你带我回家,我陪你回去看叔叔阿姨,顾砚……”
“别了吧。”顾砚微微抬起头,看着蹲在自己脚边的沈栖,再次朝他笑了笑,然后伸手拉住沈栖的胳膊,把人扶了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身边。
“我告诉你这些,不是为了让你后悔或者什么,只是觉得我们好歹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我也爱你爱了那么多年,临到最后,还是想让你知道罢了,不管你想不想听。”
“不是的顾砚,我想听,我、我从来不知道……顾砚,我们、我们和好吧,你原谅我好不好……我再也不会这样了,我知道错了……”
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蒙在眼前的水汽阻挡了沈栖的视线,顾砚的身影变得有些模糊,他只好不管不顾的去抓顾砚的手,把他的手掌牢牢地握进自己手心里,就好像溺水的人握住了救命的浮木。
可顾砚却把手抽了回来,紧接着他站起身:
“我不敢信你了沈栖,如果哪天你又害怕了、退缩了,或者厌倦了我们之间的这段关系,然后再跟我说你其实是直男,我又该怎么办呢。”
他弯腰把啤酒罐放在茶几上,目光平静的看着沈栖。
“我恨过你怨过你,但我不后悔走过的这七年,爱了就是爱了,没什么后悔的,哪怕这一切都是假的。”
不断在眼眶里凝聚的眼泪将沈栖的眼睫黏连在了一处,卡在眼皮上,让他的眼睛又热又疼,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咬他蛰他。
但沈栖已经顾不上去抹一把眼泪,他摇着头苦苦哀求,从嗓子里挤出一声声破碎的不成调的音节:
“别这样……顾砚,你别这样,你别再说了……”
可顾砚却不听他的,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对沈栖来说最残忍的话:
“但我也……不想再重蹈覆辙了。”
“那晚对你做的事,说的那些话,我很抱歉。”
他的表情很淡,语气也是很波澜不惊的,沈栖却听得心惊肉跳,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从他和顾砚之间飞速流逝,他伸出手去抓,却什么都抓不住、留不下。
沈栖终于崩溃了 。他坐在地上,抱着脑袋失声痛哭。
“别这样,顾砚,求求你别这样,求求你不要说了,顾砚、求你……”
顾砚最后朝他笑了下,是个久违的、轻松的笑,“就这样吧,沈栖。”
半个月的春节假期匆匆而过,年初柒一过公司就正式开工了。
当天上午,总监给整个市场部的员工发了开工红包,又在会议室开了会,制定了整年的工作计划,定了大目标和若干小目标。
开完大会后经理又给他们开了小会,每个人轮流讲了讲自己新年度的工作思路、工作目标之类的。
新年新气象,大伙儿干劲都足,会上气氛活跃,完全不似平时那样严肃沉闷。
沈栖很喜欢新公司的工作氛围,虽然他满打满算在这里工作不过半个来月,但怎么说呢,感觉就是和之前在玩具公司时完全不一样,起码他们的总监和经理都是有本事又肯干实事的人,对下属也很尊重。
让沈栖感到失落的是,他一整个上午都没能看见顾砚。
距离两人上次见面其实也就过去四五天,但或许是因为明确了自己的心意,悔悟了、后悔了,时时刻刻把人惦记在心上了,时间仿佛就过得特别的慢。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四五天于沈栖来说简直就像四五个月、四五年那么漫长。
好不容易熬过去了,想着终于能见着人了,结果愣是连个影子也没瞥着。
这让沈栖根本无心工作,看似埋头盯着方案,其实全副神思都落在对面的设计部那头。
要不为什么那么多公司都禁止办公室恋情呢,其实是有道理的,太耽误事儿了,严重影响工作效率。
那天最后沈栖是被顾砚请出家门的,他也不是没想过没脸没皮豁出尊严的赖在那儿不走,但看着一脸释然的顾砚,他又舍不得了。
人是他作没的,有什么脸再死气白赖的赖着给顾砚造成困扰呢,他究竟还能自私到什么程度呢。
凭什么他要分手就分手,要和好就和好呢。
凭什么顾砚非得惯着他、让着他呢。
沈栖每问自己一个凭什么,心就沉下去一分,后来顾砚打开门示意他可以离开了的时候,他已经彻底崩溃了,但为了不惹顾砚厌烦,他只能从地板上爬起来,狼狈离开。
那之后的几天,沈栖躲在公寓里哪也没有去,反反复复、自我折磨似的一遍遍回忆着两人在一起的这七年。
从白天到黑夜,又从黑夜到白天,他整夜整夜的睡不着,也不敢睡。
因为一旦合上眼,梦魇就会缠住他,梦里顾砚背对着他,微微侧过脸,用冷漠的语气对他说:
“就这样吧,沈栖。”
就这样吧。
就这样……吧。
但沈栖并不想就这样。
中午几个同事约沈栖去楼下吃饭,快走到电梯时终于瞥见了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但他到底晚了一步,过去时只来得及看见对方的背影,电梯门就在他面前合上了。
同事见沈栖按电梯键按得急,忍不住问他:“怎么了沈栖,你是有什么急事要去办么?”
沈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停下动作,朝后退了两步,摇摇头说:“没什么……”
“嗐,还不是你说想吃xx家的红烧狮子头啊,不快点能让你吃着么?是不是啊沈栖?”另一个同事打趣说。
红烧狮子头是xx家的招牌菜,每天中午限量供应,去晚了就卖光了。他们今天要去吃的正好是这个。
沈栖勉强笑了笑,收起心底那点失落:“啊,是啊……”
下午沈栖拿着份文件去走廊尽头的文印室复印,中间路过会议室,会议室的门没关严实,他下意识往里面瞥了一眼,却意外的看到了顾砚。
“……你是经理,如果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搞不定,每天只会在背后搞小团体争资源,那我觉得你还是趁早走人别干了!”
顾砚两个手掌撑在会议桌上,正气势汹汹的教训坐在他左手边的一个中年男人,那男人灰头土脸的听着训,脸色相当难堪。
一根棒子一颗枣子,难听话大约终于说完了,顾砚这时候总算缓和了态度,但神色和语气仍是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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