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狼(23)
徐洛闻心乱如麻,只想立刻见到他的孩子。
他催裴澍言:“再开快点儿。”
黄昏时分,车停在别墅门口。
肖想听到车响,抱着一团雪白的小狼崽子来到门口迎接。
裴澍言抱着徐洛闻下车。
小狼崽子一看到徐洛闻,便在肖想怀里呆不住了,奶声奶气地叫唤,挣扎着要下地。
徐洛闻也看到小狼了。
他竟然生了一个狼崽子,跟白狼一模一样的狼崽子。
但不管是人是狼,这都是他的孩子,是他豁出命去也要保住的孩子。
进了屋,裴澍言把徐洛闻平放在沙发上,肖想把狼崽子放到徐洛闻怀里。
小崽子还站不稳,摇摇晃晃地立在徐洛闻胸口上,伸出舌头来舔他的脸。
徐洛闻痒得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
他抱住它,用脸颊磨蹭它毛茸茸的小脑袋。
从今往后,在这个世界上,他再不是孤单单一个人了。
他曾经历和承受的那些折磨、苦痛、不堪……在这一刻统统得到了报偿。
·
狼崽子很快趴在徐洛闻胸口上睡着了。
肖想小心翼翼地把它抱起来放到摇篮里,关上门出来,笑着说:“刚跟它混熟,你一回来就不要我了,好悲伤。你身体怎么样?”
徐洛闻说:“好多了,就是有点疼。”
肖想说:“好在你和孩子都没事,要不然我得内疚一辈子。”
“这事跟你们没关系,怪我自己。”徐洛闻说,“你看到我手机了吗?”
肖想把手机拿过来给他。
徐洛闻转头:“澍言,我想去床上睡一会儿。”
裴澍言说:“孩子看过了,也放心了,该回医院了吧?”
徐洛闻摇头:“我不回医院。”
裴澍言叹口气,把他抱进卧室,放到床上,盖上被子,出去的时候顺手带上门。
徐洛闻解锁手机,打开通讯录,找到李潭的号码,直接拨过去。
那边很快接了,不过说话的却是李彦:“洛闻,我爸去洗澡了,你找他有急事吗?”
“没有,”徐洛闻说,“问你也一样。”
“你说。”
“你刚出生的时候,是人还是狼?”
“是狼,我爸说我两岁的时候才变成人形。”李彦一顿,“我爸没跟你说过这事儿吗?”
“没。”徐洛闻暗自腹诽,李潭也太不靠谱了,这么大的事也不给他打个预防针,好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徐洛闻长出一口气,心里一块大石落了地。
那么在小狼变成人形之前,权且把它当小狗养好了。
“李彦,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徐洛闻忍不住笑起来,“我已经生了。”
“什么?你生了?”那边又惊又喜,“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男孩女孩?宝宝健康吗?你跟谭嘉应也太不够哥们儿了,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我。”
他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大串,徐洛闻都不知道回答哪句好了:“是男孩,不过现在还是个小狼崽子,好在很健康。”
“你现在在别墅还是在家?”李彦说,“我去看你。”
“还在别墅,”徐洛闻说,“不过你还是别来了,谭嘉应他们都在呢。”
徐洛闻怀孕的事,谭嘉应他们一直瞒着李彦,骗他说徐洛闻有事出国去了,李彦便一直配合着他们的表演,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去别墅看徐洛闻都是偷摸去的。
徐洛闻又说:“再在这儿休养两天我就搬回家去了,到时候请你们去我家吃饭。”
李彦说:“那好,我等你电话。”
挂了电话,徐洛闻忍着痛笑起来。
好想让小崽子快点长大,看看他变成人是什么模样。
悬着的心落下来,困意很快袭来。
睡着的时候,徐洛闻的嘴角还挂着笑。
·
徐洛闻是被狼崽子舔醒的。
一室晨光明媚,已经是第二天了,这一觉足足睡了十几个小时。
他痒得笑起来,腹部的伤口却并不怎么疼了,想来是愈合得差不多了。
徐洛闻坐起来,把狼崽子放在眼前仔细打量。
这活脱脱就是一个迷你版的白狼,只除了那双眼睛。白狼的眼睛是琥珀色的,而小崽子的眼睛是黑色的,又黑又亮,像两颗黑曜石,
徐洛闻用鼻尖去蹭它的鼻尖,又忍不住亲它一口,笑着说:“你的名字叫‘咩咩’,我叫你‘咩咩’你要答应,知道吗?”
咩咩奶声奶气地叫了两声。
徐洛闻笑着想,看来他得给李彦学学兽语,就是不知道好不好学。
徐洛闻把咩咩放到一边:“咩咩乖,站这儿别动,爸爸给你拍张照片。”
可能是太胖了,也可能是床太软了,咩咩晃悠了两下就倒了,扑腾着四条小短腿儿要站起来,可就是站不起来,急得直叫唤。
徐洛闻拿起手机打开相机,对着咩咩拍了张照片。
把咩咩重新抱进怀里,然后把刚拍的照片发给李彦,又发语音过去:“在他变成人形之前,我得把它当小狗养。你觉得它像哪个狗种的幼崽?要是有人问起我也好回答。”
李彦很快回复:你就说是萨摩耶。
又回:你儿子太可爱了!
徐洛闻打开浏览器百度萨摩耶,打开大图举到咩咩脑袋边作对比,果然很像。
敲门声响起,徐洛闻说:“进来。”
谭嘉应推门进来:“我说怎么找不着咩咩,原来跑你这儿来了。你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吗?”
“不怎么疼了。”徐洛闻说,“今天收拾收拾,明天咱们就回家。”
“行,听你的。”谭嘉应冲咩咩伸手,“过来,让干爹抱抱。”
咩咩一径往徐洛闻胳膊窝里钻,鸟都不鸟他。
谭嘉应气够呛:“嘿,你个小狼崽子,有了亲爹谁都不要了。”又笑着对徐洛闻说:“你抱着它出来吧,我冲好了奶粉,你喂它。”
“行,”徐洛闻说,“我先洗把脸。”
徐洛闻抱着咩咩进了卧室的洗手间,把它放在了洗手台上。
先撒尿,然后洗脸刷牙。
打开水龙头的时候,咩咩伸出爪子去摸水,一不小心出溜进了水槽里,徐洛闻急忙去捞他,可是已经被淋了一身水,只得用毛巾擦干,又用吹风机吹,咩咩吹着暖风,一脸享受的样子,逗得徐洛闻忍不住笑。
洗漱完出来,忽然听到砸窗户的声音。
徐洛闻抱着咩咩走过去察看,什么都没看到,咩咩却仰着头直叫唤,徐洛闻顺着抬头看过去,就看见窗外那棵针叶松的枝头上站着一只棕毛小猴子,正揪了松果准备往窗户上砸,一看到徐洛闻,松果脱手掉了,小猴子手舞足蹈,险些从树上掉下去,幸好攀住了一根树枝,荡了两荡跳到地上,迅速爬到窗台边,边“嗷嗷”叫唤边用两只前爪拍打玻璃。
是六耳!
六耳在这儿,白狼一定也在附近。
徐洛闻把窗户打开一条缝,冲六耳“嘘”了一声,也不管它听不听懂,径自说:“在这儿等着,我待会儿来找你。”
关上窗户,徐洛闻走出卧室,来到厨房,谭嘉应正忙着做早餐。
“肖想回去了?”徐洛闻问。
“嗯,”谭嘉应说,“昨晚上和裴澍言一块走的,看你睡得沉就没跟你打招呼。”
徐洛闻把咩咩塞他怀里:“我要出去散散步,你喂它喝奶吧。”
“哎,我这正做饭呢!”话没说完,徐洛闻已经跑没影了。没办法,谭嘉应只得一边喂咩咩喝奶一边做饭,倒也挺乐呵。
徐洛闻出门,绕到卧室外找到六耳。
六耳对着他一阵吱哇乱叫,然后转身就跑,边跑边回头看徐洛闻。
这是让他跟上的意思,徐洛闻会意,迟疑片刻,快步跟上它。
没多会儿,六耳领着他来到山脚下,又往山上走。
徐洛闻虽然感觉好多了,但毕竟大伤初愈,这会儿功夫已经感觉腹部隐隐作痛。他强忍着,紧跟着六耳上山。
没爬多高,六耳就在一片灌木丛前停了下来。
徐洛闻停下来,撑着膝盖喘粗气。喘匀了,直起腰回头望,发现从这里刚好能看见他的卧室。
六耳跳过来,抓着他的裤脚拽着他往前走。
徐洛闻一步顶它几步,两三步走到灌木丛前,待看见灌木丛后躺着的人,顿时惊得倒抽一口凉气。
第23章
灌木丛后躺着的正是白狼!
他仰面平躺在地上, 双目紧闭,面无血色, 没有一丝活气, 就像是一个死人。
徐洛闻蹲下来,去摸白狼的手, 触手冰凉, 又忙去探他的鼻息, 虽然微弱, 但还有一息尚存。打眼瞧见他手腕上的伤口,皮开肉绽, 像是被牙咬出来的,而且没有丝毫愈合的迹象。这太奇怪了, 以白狼的自愈能力, 这点伤对他来说微不足道, 怎么会糟糕到人事不省的地步?
但现在不是研究这些的时候。
徐洛闻抓住白狼的胳膊, 使出全力把挺拔的男人背到背上, 步履艰难地往山下走。蓦地便想起从前, 虎口脱险之后,他也是这样背着重伤的白狼,不过那时是上山,这时是下山。
很快下到山脚,徐洛闻停下来休息片刻, 继续往别墅的方向走, 六耳紧紧地跟着他。
到别墅的时候, 徐洛闻已经筋疲力尽。
见他背回来一个大男人,谭嘉应吓了一跳:“这这谁呀?活的还是死的?”
徐洛闻把人背到卧室,轻放到床上,这才气喘吁吁地回答:“还活着,在路边上捡的。你去把医药箱拿来,我给他处理一下伤口。”
谭嘉应点点头,顺手把怀里的咩咩放床上,转身出去了。
徐洛闻扒开白狼的衣服看了看,他身上虽然有很多干涸的血迹,但没有发现伤口。想来这些血痕应该是生孩子那晚沾上的,徐洛闻隐约记得当时白狼是没穿衣服的。那么,导致白狼昏迷不醒的,真的只是手腕上那个牙咬的伤口。难道……难道白狼已经在山上昏迷了一天两夜吗?
徐洛闻努力回想,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是他的记忆在尖刀刺入身体后就戛然而止了,那之后便是那个漫长的、蒙着血色的梦。
突然看见咩咩正在舔舐白狼手腕上的伤口,徐洛闻急忙伸手把它抱过来。他盯着那个伤口看了一会儿,蓦地有了一个猜想。
谭嘉应把医药箱拿过来了。
徐洛闻把咩咩放他怀里,然后把他推出房间:“你在外面呆着。”不等谭嘉应说话,他就“嘭”地关上门并反锁了。谭嘉应看看怀里的咩咩,又看看左边的阿黄和右边的六耳,突然有点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