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燃看了我一眼,竟然点了头。
我没忍住笑出了声:“真新鲜啊周燃,牛逼。”
周燃欲言又止,扒拉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没跟我吵架。
这就很不对劲。
“现在咱们俩先别翻旧账,等我说完,一起翻。”
他还跟我谈起条件了!
“那个时候我觉得咱们俩的关系会困住我们彼此,往前走不了,退后又退不回去,最好的方法就是断了。”周燃说,“正好有机会去法国,于情于理我都得走。”
我翻了个惊天大白眼,差点翻不回来。
他看我这样,可能心气儿也不顺,但为了维持人设,只能忍着不跟我吵架。
“去了法国,糟心事一箩筐。”周燃说,“我到那边第一个月,接到电话,说我爸把家砸了,我妈把我爸砸了。”
说到这里,周燃嗤笑一声:“从我记事儿开始他俩就一直打架,真的动手动刀子那种,互相谩骂,恨不得杀了对方那种,然后每次都跟我说,要不是为了我,他们早离婚了。”
周燃说了句:“操,关我什么事啊。”
我皱着眉看向了周燃,这是我们认识这么多年,第一次听他提起自己家里的事情。
就是这么一瞬间,我终于意识到,我们真的不了解对方。
我们认识很多年,不知道多少次赤裸相见。
我们熟悉彼此的身体,知道如何让对方高潮。
然而,我们从没关照过彼此的内心。
他从未向我敞开过,我也从没向他展示过。
我们在跟虚拟的对方相爱,也在恨着虚拟的往日恋人。
周燃问我:“是不是不能在屋里抽烟?”
我指了指阳台:“那边,滚出去抽。”
周燃起身,去了阳台,而我也迟疑了一下,跟着他一起过去了。
我跟周燃要了根烟,点上,使劲儿抽了一口。
周燃说:“我挺恨他们的,从他们的婚姻里我从来没看到过一丝爱意,我一直觉得,根本就不存在互相深爱的两个人,所有的人,只要遇见,终点都是仇恨。”
“太绝对了。”我说。
“对啊,太绝对了。”周燃叼着烟看我,烟雾缭绕中,他皱着眉对我说,“但我就是在这样的观念中成长起来的,所以你能明白吗,我为什么不相信有人会相爱?”
我咬了咬后槽牙,抽了一口烟。
我跟周燃有点相似,但又不完全相同。
他是不相信会有人相爱,我是不信有人会爱我。
说起来,我们俩是同一种人,可怜又可悲。
第34章 34
周燃看起来有点忧郁,这不像他。
但是,在他跟我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其实我之前认识的周燃可能根本不是真正的他。
就像他也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我一样。
两个假人谈了一场虚假的恋爱,也难怪不长久。
周燃说:“他们俩一直较着劲,直到我出国之后的那个月,一起进了医院。”
他笑了一声:“把彼此都打伤,住院的时候甚至还得住在一个病房里。”
我砸吧砸吧嘴,抽完烟之后嘴里有点苦。
“我妈打电话,让我回来。”周燃说,“你都想不到她让我回国的理由是什么。”
“是什么?”
“帮她杀了我爸。”周燃笑出了声,“当天晚上我还接到了我爸的电话,他跟我痛斥我妈的行径,然后和我说,他迟早要杀了她。”
我觉得头疼,不懂这两个人为什么都这样了还不分开。
我问周燃:“后来怎么样了?”
“我没回国,他俩也没杀了对方。”周燃撇撇嘴,“现在还在一起互相折磨呢。”
我抬手使劲儿按太阳穴,忍不住说:“我要是你,我也不想谈恋爱了。”
周燃似笑非笑地看我:“是吧。”
“那你现在这是在干嘛?”
周燃看着我,用手碾灭了烟。
他说:“我还没说完。”
周燃把烟头丢在了我阳台的花盆里,我抬腿就是一脚,骂他是个狗东西。
他笑着抓住我的脚踝,弄得我差点摔了。
“等会儿我收拾。”他说。
周燃放开我之后,伸了个懒腰:“当时我在国外,因为这件事已经很烦了,甚至做梦的时候会梦见我给他们俩办葬礼。不过后来渐渐平息,我也懒得管他们了,管不了。”
我蹲了下来,抱着膝盖听着。
“以为没什么事了,安心工作,结果我被人告了。”
“你犯什么事了?”
“性侵。”
我听到这个,瞬间像是被一块巨石砸了脑袋,血溅四周。
我震惊地看向周燃,周燃低头看我,很平静地说:“别那么看着我,我没做。”
我扶着阳台的墙站起来,往后退了半步:“什么情况?”
“我被诬陷的。”周燃说,“我都不记得什么时候认识的那个人,可能在酒吧。”
我吞咽了一下口水,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阵子我总想你,但又觉得自己不能那样,于是几乎每天都下了班就去喝酒。”周燃说,“这事儿怪我,苍蝇不叮无缝蛋。”
我有点喘不过气,使劲儿搓了搓脸:“你别觉得这么说了就能把锅甩给我,我没让你想我。”
再说了,我也不信他会想我。
想我想到醉生梦死。
如果是这样,他干嘛还要走?干嘛非要跟我断了?干嘛不好好说一句爱我?
他那顶天了是一场无意义的自我感动,我反正是一点都不感动。
“没想甩锅,就是我自己的问题。”周燃说,“那阵子每晚都醉醺醺的,那人跟你有点像。”
“行啊,我怪帅的,长得像法国人。”
周燃大笑了起来。
他说:“当时连续一个多星期,只要我在那里喝酒他就会出现,让我请他喝酒,陪我说话,安慰我。”
“安慰你?”我皱着眉问,“怎么个安慰法?”
周燃似笑非笑地看我:“吃醋了?”
“滚。”我说,“你他妈这就是活该,没听说过‘色字头上一把刀’吗?”
“所以遭报应了么。”
周燃说完这句话,好一阵子没开口。
我重新蹲下,觉得很烦。
我很清楚自己为什么烦,因为我满脑子都是周燃跟别人一起亲昵地喝酒甚至上床的画面。
我说周燃:“你是不是对人家始乱终弃,人家一生气就把你告了?你活该。”
周燃又点了一根烟:“我始乱终弃的就你一个。”
“操,我真荣幸。”
周燃说:“那天晚上他跟我开条件,说一次多少钱来着。”
他笑笑:“我说我不嫖。”
我仰头看他,这一次他没看我。
周燃说:“可是第二天早上我醒过来的时候是在酒店,他光溜溜地躺在我旁边,跟我要钱。”
我“腾”地站了起来:“你他妈还是跟人家睡了。”
“我醉成狗了,他妈的根本硬不起来。”周燃骂我,“你他妈是不是男人,这点事还用我告诉你?”
我翻了个白眼:“就是睡了。”
“我不给钱,也觉得自己喝到断片这件事很奇怪,就要去调监控。”周燃说,“结果他报了警,告我强奸他。”
我抬手拍脑袋:“周燃,我真的觉得你是个大傻逼。”
周燃告诉我,这件事很快就查了个水落石出,他的酒里被下了药,他被那个法国男人和酒吧的酒保给仙人跳了,那两人已经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
虽然这件事他是倒霉的那个,但当时闹得沸沸扬扬,影响不好,他还是被公司开除了。
周燃说:“挺丧的当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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