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洗手间出来,周燃也爬起来了,显然睡得难受,正坐在沙发上使劲儿敲自己的脑袋。
我说:“八点多了吧?”
他抬头看了一眼我家墙上挂着的时钟:“你待会儿有事?”
“我一无业游民能有什么事儿,”我说,“你不工作了?”
我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往他这边走:“不创业了吗?”
“创。”周燃起身,揉揉脖子,扭扭腰,“能借你家浴室用一下吗?我收拾一下再出门。”
我笑他:“行啊,进步还挺快,知道跟我客气客气了,以前也没见过你用我的东西提前跟我申请。”
周燃笑得似乎有点苦涩,但我觉得就该这样,我俩就得从头来过,从刚认识的状态中,慢慢重新熟悉起来。
他说:“不是你说的么,以后跟你有关系的事儿,先和你申请,你说行我才能做。”
“挺委屈?”
“那倒不至于,毕竟是相互的,你去我家洗澡也得提前和我说。”
行吧,周燃这家伙就算在这个时候,嘴上还是不落下风的。
不过,现在这样的状态我是觉得舒坦多了的。
“用吧,沐浴露洗发水一次二十块,水钱就不跟你收了。”
“二十块你也跟我要!”周燃扒拉了一下我还没擦干的头发,一边解衣扣一边往浴室的方向走。
我扭头看他,提醒他:“衣服别乱扔,规矩点。”
“知道了。”他关上浴室门之前还是回头吐槽了我一句,“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有那么多要求呢?”
“不想犯贱了呗。”我说,“咱俩得重新立规矩。”
周燃对着我竖了个中指,然后嬉皮笑脸地关了门洗澡去了。
我没生气,觉得这样的相处模式也还行,让我想起我俩刚在一起那时候。
不过那会儿比现在腻歪多了,恨不得见了面就接吻,吻到窒息才罢休。
那会儿也喜欢互相挤兑互相竖中指开玩笑,但不像后来那么真吵。
我喜欢这样的氛围,就希望我俩别再发展着发展着,又重蹈覆辙了。
不过这次应该不会了,我们都比那时候要成熟了一点。
周燃洗完澡我已经点了早餐外卖,其实不怎么饿,但我觉得我应该恢复到正常的作息,保持一日三餐、好好睡觉好好运动,前段时间过得太颓丧,觉得人都老了好几岁。
这可不行,我得青春永驻。
我一抬头,还是没忍住骂了出来:“操,你他妈骚什么呢?”
周燃这个狗东西,一丝不挂地出来了。
他理直气壮地说:“里面没浴巾,我也没换洗的衣服,只能这么出来。”
“行,那你就裸奔着出去吧。”我说,“正好创业公司需要搞噱头,你这样肯定一炮走红。”
周燃是一点都不害臊,杵在那儿说:“我只能在你身上放炮。”
“滚吧你。”我把手里的浴巾丢了过去。
周燃精准地接住,围在了腰间。
他又装模作样地问我说:“有能给我换洗的内衣裤吗?”
我翘着二郎腿看他,本来想说没有,但话到嘴边,又故意说:“那你只能穿我的。”
“没问题啊。”周燃一如既往的厚颜无耻,“正好,咱俩形影不离了。”
我们两个仿佛在调情,我没绷住,笑了。
摆摆手让他自己去衣柜找,爱穿什么穿什么。
周燃比我高一些,穿的所有衣物都比我大一码,他穿我的内裤紧了点,跟我说:“勒着我蛋了。”
“那你就别穿。”
“还是穿着吧。”他开始套裤子,穿衬衫,“在外面我要是想你了,也算是有个念想。”
“……你恶不恶心。”我赶他走,“快点滚,等会儿我外卖就到了,你一口别想吃。”
我把他轰到了门口,周燃转过来看我,盯着我好几秒。
“又想干嘛?”
“想亲你一下。”他很认真地看着我,问我说,“可以吗?”
他这人向来想亲就亲,想干就干,从没这么客气过。
我想了想,也没什么拒绝的必要,太扭捏我自己也吃亏。
于是,我抬起手勾住他脖子,用力地在他嘴上亲了一口。
周燃笑了,像个傻逼。
但我心情挺好的。
“晚上见。”
“我可没说晚上要跟你见面。”
“没事儿,晚上我来之前给你打电话,向你申请。”周燃说,“你要是不乐意,我就在你家门口等着,什么时候你愿意见我了,我再进来。”
我拍拍周燃的脸:“行,懂事了。”
他一直说自己不知道应该怎么爱人,但其实,这不是很会么。
只不过,从前的他是一个有些迷茫的野兽,需要有一个驯兽师调教他。
当然,我也不是说我自己有什么本事,但我觉得既然我们的床技都能成为彼此的“私人订制”,那么在感情上,也是可以为对方终身定制恰当的爱的模式吧。
周燃走了,步伐轻快地离开。
我还站在门口,想的是:我们其实是在相互驯服着。
第59章 59
59
周燃走后我打开邮箱,暂时还没收到面试的消息。
简历投了好几家,我琢磨着广撒网总能捞到一条鱼吧?
因为没消息,我也没事做,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太久没这么无所事事了,打从毕业进了那家狗逼公司,真就仿佛签了卖身契。
老板觉得一个月给我们那几千块钱的工资就是把我们的人生给买断了,恨不得让我们24小时待命,有时候周末消息回复得晚了点都要被骂。
以前当傻帽轻信老板给画的大饼时,觉得虽然累但特有奔头,即便半夜被一个电话叫醒起来写材料,都毫无怨言。
现在想想,真是被PUA傻了,这种垃圾公司,我早就应该走了。
只不过……
看着空荡荡的收件箱,想到下个月没有进账的工资卡,还是会觉得心里不踏实。
我每个月的开销其实不小。
租房、车贷,还有每个月都会给福利院汇款。
我从上大学开始就养成了每个月往福利院汇款的习惯,我觉得这算是我很重要的一个责任。
作为福利院的钉子户,我太清楚那地方有多缺钱了。
孩子们的衣服都是各种人捐的,新年都从来没有新衣服穿。
吃得很素,只有每个孩子过生日的时候能有肉吃——我们的生日都是来到福利院的那一天。
所以,其实我都不知道我究竟是哪天出生的。
但不重要,活着就挺好了。
尽管条件不好,但像我这样的人也读完了这么多年的书,能回报一点就回报一点。
我每年春节前都会给那里的孩子们买新衣服,三十几个孩子,有的很健康,有的身体或者智力有些残疾,但不管什么样的孩子,我拖着行李箱带着新衣服去看他们的时候,他们的开心都溢于言表。
现在我很担心下个月没钱汇款回去,而且再过两三个月,又到春节了。
我盘算着,要不把车卖了,再换个小点的房子住。
人生总有需要过渡的时期,我现在心态很积极,觉得自己离了之前的那个火坑,以后肯定会更好的——只是不知道那天什么时候来。
刷不出来面试消息,我就开始刷租房信息。
手机响起的时候我正犯困,一拿过来看到来电人的名字,当时就精神了。
李小伟。
行啊李小伟,还有脸给我打电话。
是想请我吃包子还是给我买豆腐脑啊?
我本来不想接,但闲着也是闲着,没屁搁楞一下嗓子呗,逗逗他,看看这阳奉阴违的小人能说出什么屁话来。
我算是看清楚了,他可比周燃狗多了。
“你好,哪位。”我假装已经删掉了他的联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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