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未见,梁朔也没想到竟然再见面是在那种情况下。
梁朔把章绍东带到自己办公室,“您随便坐,我给您泡杯茶。”
“不了,”章绍东说,“我来看看你,马上就走。”
在曼北精神病院的农场见面之后一直没有时间叙旧,梁朔也有很多事情想问。
他从柜子里拿出玻璃杯,边找茶叶边说:“这么多年没见了,喝杯茶的时间总要留给我吧。”
章绍东在会客区的单人沙发上坐下,问:“茉莉那孩子怎么样了?”
“她在上小学,平时住我妈那边,”梁朔泡好茶放到他面前,“您要去看看她吗?”
“不了,”章绍东常年严肃的脸上难得地有了点笑容,“我去肯定会吓到她的。”
“老师之后有什么打算?查到您女儿的消息了没有?”
章绍东摇头。
梁朔知道,章绍东当警察就是为了找他的女儿。梁朔曾经在他的钱包里看到过她女儿的照片,非常漂亮的女孩子,失踪时只有十七岁的Omega。
几年前,章绍东顺着线索找到祝家,取得了祝文骁的信任,然后便留在祝家当管家,查到很多关于信息素香供体的消息。
如今祝文骁死去,焚香园彻底成为历史,章绍东却仍然没有找到自己的女儿。
他端起水杯抿了一口,告诉梁朔:“我想去见一见周誉哲。”
“见周誉哲?”梁朔皱眉,都知道周誉哲是锐丰集团的实际掌权人,但是近几年那个老头子越来越少露面,连关于他个人的新闻都很难找到,要见他本人的话实在是难度有点大。
“曼北精神病院后面的农场,是最开始作为焚香园的地方。”章绍东说,“八月份祝文骁落水,我以为他必死,但是周家把他救了。周家帮他整容,给他提供资源,让他作为周越珩重新出现,就是为了在那里重建焚香园。”
梁朔从茶几下面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根拿在手里,“所以老师你是发现祝文骁没死,才回去的?”
“对,我拿了他一些东西,这些东西他死了才对我有用,所以知道他还活着,我就只好回去了。”
梁朔了然,没有问他是什么东西,但心里已经大概有数了,“这么说来,品香会背后的控制人其实是周誉哲?”
“我是这样怀疑的,”章绍东点头,“不过我现在暂时还没有证据,周家势力滔天,要调查取证他们有点困难,这也是我想接近周誉哲的原因。”
品香会的背后是周家,这样的话就说得通了。八月份焚香园的案子那样草草结案,一股巨大的力量压着梁朔不让他再继续查下去,梁朔原本认为那是出于品香会成员身份敏感的政治考虑,然而连O委都在帮忙遮掩,也确实有点太出于意料了些。
背后是锐丰集团的话,一切就符合逻辑了,因为锐丰集团支持总统,而总统控制着O委。
梁朔又问他:“您还是认为你女儿是被抓去制香了?”
章绍东点头,他之所以在祝家呆了那么多年,就是因为他在祝文骁身边的时候,曾经闻到过那一种信息素的香味,是很特别的桂花,他觉得那就是她女儿的味道。
现在祝家已经被抹去,章绍东只能继续往上追溯,到周誉哲那里去寻找线索。
他们心里都知道,已经失踪二十多年的人,现在还在不在这个世界上都说不清楚,但这是章绍东活着的念想,谁也不能把这个念想给他拿掉。
这就像当初谢凌找程星辞一样,尽管大海捞针,但罕有的信念给了谢凌罕有的运气,他最后找到了程星辞。
梁朔希望他的老师也能拥有这样的运气。
劝解和打气的话语太苍白,梁朔最后只好说:“老师以后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会尽我所能。”
章绍东笑了笑,又喝了一口茶,站起身说:“我差不多该走了,还有人在等我。”
梁朔也跟着起身,把老师送到楼下,看到一个长卷发的女孩儿坐在自动门前的花坛边上抽烟。见他们出来,那女孩儿把手里的烟灭了,站在那里等着。
“就送到这里吧,”章绍东回头对梁朔说,“我走了。”
梁朔说了再见,看着章绍东走出自动门,那个女孩儿便很自然地走到章绍东旁边,两人并肩往停车场走去。
梁朔记得他听到过程星辞叫那个女孩儿橙花。
回医院的路上,梁朔很想跟谢汛分享他刚刚知道的事,但是一说起来又很容易暴露他记忆健全。
他还没等到谢汛开始追他呢,于是只好忍住。
车子开上路以后,谢汛问他:“事情处理好了吗?”
“处理好了。”
谢汛握着方向盘,转头看他,“失忆不影响工作?”
“哦,”梁朔神情自然地开口瞎编:“关于工作的那部分记忆好像没什么问题。”
谢汛点点头,“那你就是一点都想不起关于我的事了?”
梁朔有一会儿没吭声,他假装失忆的这个决定其实下得有点太草率了,他甚至都没来得及查一下资料,了解一下失忆的人会有些什么具体表现,现在演戏都不知道该怎么演。
在谢汛面前贸然行事是非常容易露馅儿的,谢汛很聪明。
“好像有点印象,”梁朔装模作样地端详着谢汛,一本正经地说:“你长得很帅,像是我会喜欢的类型。”
谢汛扬起眉毛,“只对脸有印象?”
梁朔憋笑憋得辛苦,还要给自己想台词:“嗯……可能会慢慢想起来一些,你再努力努力。”
谢汛没说话,突然变换车道,打着方向盘把车拐进了商业街。
“你去哪儿?”梁朔说,“去医院直走啊。”
“我知道,就耽误几分钟。”这个时间点商业街人不多,谢汛开进去,把车停在路边,示意梁朔看外面,“你还记得这个地方吗?”
这里不就是市中心一条普通的街道吗?梁朔当然记得。
他们共同在这座城市生活了快十年,来过这里无数次,约会、吃饭、买东西、看电影。
不过在梁朔记忆中,这条街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记。
“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里。”谢汛一只手松松地搭在方向盘上,一只手指着窗外,“那天我和别人在这里吵架,你路过我身边,我们对视了三十二秒。”
梁朔对这件事情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听谢汛这么说觉得有些好笑,“三十二秒?你还卡过秒表啊?”
“嗯,”谢汛看着梁朔,神情认真:“见之难忘、思之如狂。和你遇见之后,我每天都会在脑子里重复播放那个画面,我能清楚地记得每一个细节,我当然也能数得清楚我看了你多久。我带你来这里是想告诉你,现在再来一次,我还是会对你一见钟情。”
第一次见面时梁朔其实觉得自己并没有动心,虽然他承认那个盯着他看的Alpha长得很在他的审美点上。
那时他还十分年轻,刚从警校毕业不久,总觉得自己很牛逼,能当警匪片里那种帅气的大英雄,对小情小爱不是很有兴趣,那次邂逅也没有给他留下很深刻的印象。
没想到谢汛竟然记得这么清楚。
梁朔被这突如其来的情话弄得有点呆,他脸上难得地露出些懵懂的神情。
谢汛想要摸摸他的脸,手伸到一半又收回去,克制地问:“想起什么了吗?”
这样的谢汛让梁朔心软,让梁朔很想用力地抱住。
谢汛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认真得近乎虔诚,好像不是在说甜言蜜语,而是在向组织汇报思想。
梁朔觉得这个游戏没有必要再玩下去了。这样的谢汛就算木讷和不懂得怎么追人,也非常非常让他心动,再来一次他还是会选择率先亲吻对方。
但是谢汛讲完那句话又很快把头转回去,没有做多余动作地发动汽车,说:“走吧,该回去了。”
梁朔又泄气了,果然还是很不甘心啊,气氛这么好你不趁机亲我一下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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