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樾隔着被子揉了揉晏久的脑袋, 有些抱歉地说道:“久久, 是我错了。”
“我不想再见到你了,”晏久的声线微哑,隐约还带着点儿极力掩饰着的哭音,“你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斯樾从来不会让他独自一个人伤心地掉眼泪,所以不管晏久怎么驱赶,他都还是好脾气地连同那团被子一起抱在怀里,一遍一遍地道着歉:“对不起啊久久, 你先把被子掀开透点气好不好?不然会很难受的,我错了,你把被子掀开点儿,然后伸手出来打我好不好?”
晏久死死压着被角不让他动,殊不知斯樾一只手就能把被子轻松掀开,只是顾及他的面子,不敢再肆意妄动。
“久久,你先不要哭了好不好?”斯樾担忧不已。
晏久的眼周十分敏感,但凡稍微被刺激到, 就会变得浮肿泛红,况且他又哭了这么久,肯定早就肿起来了。
或许是真的憋得喘不过气来,斯樾话音刚落, 被子竟真的悄悄露出了一条小缝儿。
斯樾明白这是晏久难得的示弱, 于是忍着笑意, 装作惊讶地陪他演了起来:“诶?这里有一条缝儿,我试试看能不能把我的久久从这里挖出来。”
他说话的语气就像是在哄不肯乖乖听话的帕帕,充满了耐心与温情。
大学的时候,每次晏久睡不着觉,都会爬到斯樾的床铺上,软磨硬泡地让他给自己讲故事。
久而久之,这也就变成了斯樾的一个习惯,只要晏久不高兴,他就会尝试着用这种方法来哄人。
果然,这种骨子里的记忆很难改掉,晏久一如既往地喜欢斯樾的这个方式,顺着他轻轻掀开被子的力道,露出了毛茸茸的脑袋。
“喔,被子里居然真的有一只久久?”在这一刻,斯樾的演技直逼实力拿奖的贺云笙。
“呼……呼……”晏久下意识地低伏在斯樾的肩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自然地接受了被斯樾的手掌搭在他背后一下一下地安抚。
斯樾拿过床头柜上的水杯,喂到他唇边:“来,久久,喝一口。”
晏久抿了口水,又缓了一会儿,才顶着泛红的眼眶抬起头来,可怜兮兮地望着斯樾,半天没有吭声,像是在心里琢磨着什么。
他并非故意做出了可怜兮兮的模样,而是看在斯樾的眼中是这样的。
“久久,不生气了好不好?”斯樾轻轻握住他的手腕,那上面泛着和眼眶如出一辙的绯红,“要不你打我两下。”
晏久的发丝柔软,骤然掀开被子的动作带起了静电,让他的发顶竖起了一撮颇为稚趣的呆毛。
斯樾刚要抬手帮他捋一捋,转念又放弃了这个想法。
……可爱,想多看两眼。
晏久摇摇头,头顶的呆毛跟着晃了晃,他浑然不觉,哑着嗓子问斯樾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他无法原谅斯樾的做法,可却又格外好奇……他为什么会这么做。
虽然想不起从前的点点滴滴,但是在晏久的认知里,曾经的斯樾和现在的斯樾完全不一样。
难道……斯樾被外星生物给穿了?
从晏久逐渐变得匪夷所思的眼神中,斯樾就猜到了他肯定又没想什么好事儿,于是无奈地笑道:“我没被人附身。”
晏久红着眼睛摇摇头,声音微哑:“不信。”
真正的斯樾不会这样对他的。
“久久,你太快……”斯樾迅速改了口,“你的效率偏高,所以这样做对你是有好处的。”
晏久当然明白,但那种难受法儿……真的不是寻常的人能受得了的。
他想起之前的画面,不由更难过了,低着头吸了吸鼻子:“斯樾,你的报复心比通天河里的老龟还要重。”
听到这个比喻,斯樾失笑着把人抱在怀里,声音越发温柔:“对对对,我的报复心比通天河里的老龟还要重,我以后不这样了,好不好?以后肯定不会再让久久这么难受了。”
更何况,快慢确实无所谓。
他们两个相伴多年,默契的程度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
哪怕晏久想不起来太多的事情,他也能在这一刻察觉出斯樾在心中的想法。
这个混蛋一定是在心里想,反正自己也用不到,所以什么效率都无所谓!
想到这里,怒意难平的晏久立刻卯着劲儿地掐了斯樾一把,同时抬起头来观察斯樾的脸上有没有出现吃痛的表情。
可事实却是,斯樾仍旧耐心的帮他整理着头发,并没有一点儿异样的变化。
晏久不高兴地咽了下口水,手也跟着换了个地方,继续使劲儿。
斯樾:“……”
他不觉得疼,但也不是彻底失去了知觉,还是能感受到晏久确实有在用力地捏着他。
“你为什么不疼?”晏久薄怒道。
斯樾装糊涂:“我也不知道。”
“不行,你必须疼。”晏久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还是那么犟的暴躁小狮子。
斯樾小心翼翼地把人抱在怀里,用他提前准备好的冷毛巾敷在了晏久发烫的眼皮上,“乖,闭眼。”
晏久乖乖听话照做。
但即便他闭上了眼睛,手上也还是不饶人地用力掐着斯樾的腹肌,用力到手臂都在微微发着颤。
毫发无伤的斯樾:“……”
看来这犟劲儿,怕是要跟着他一辈子了。
连失忆都没能改变得了半分。
其实晏久的倔强性格可以追溯到年少时期,并且能够从生活中的很多方面体现出来。
当年,晏老爷子还活着,庞大的晏氏集团还没有完全交到晏鹏江的手里,因此老爷子在这个家中相当有话语权。
在晏家老宅里,无论是晏鹏江,还是性格活泼的晏婷婷,都会在他的威压下尽可能地谨慎行事,不做出让老爷子不悦的事情。
孩子们更是丝毫不敢造次,偶有的一点顽皮行为,都会被晏老爷子教训得很惨。
好在晏恒从小性格懂事自立,无需晏老爷子多加管教,就足够温顺听话,所以几乎没有吃到过什么亏。
可晏久却是个皮猴子,反骨的生长速度跟他的身高和智商成正比,向来跳脱难驯的样子让晏老爷子也忍不住地犯着头疼。
就比如晏老爷子拿拐杖打他,小孩子的体格子弱,还没等用太大的力气多打两下的时候,晏久就会被这股力道戳得踉跄两步,扶着茶几才能站得稳。
每当这个时候,晏恒都会赶快从房间里走出来,劝弟弟跟爷爷认个错,至少可以不用再挨打。
可晏久的犟脾气显然也遗传了晏老爷子,他越是挨打,心里就越是不服,越不觉得自己有错,甚至会认认真真地找到自己刚刚站着的地方,原封不动地挪回到那里,继续红着眼睛、苦着一张小脸儿等着挨揍。
更何况,很多时候只是因为爷爷不喜欢他这样做,而并不是他真的有错。
是以,面对这种情况,晏久通常都不会承认爷爷冠给自己的莫须有的错处。
宁肯挨打也要坚持自己的想法。
也就吃了不少的苦头。
而晏久脾气犟的这件事,在他戴眼镜的这方面也有着充分的体现。
当初晏久刚有点儿近视的时候,晏婷婷就敏锐地发现了自家小儿子经常因为看不清而眯眼睛的举动,亲自带着他去好好检查了一番之后,得到了双眼近视二百度的诊断,正好卡在可戴可不戴的边缘。
出于想让晏久能看得清楚些,晏婷婷便特意按照晏久的审美,给他挑了一副价值几十万的漂亮镜框。
然而架不住晏久根本就不想戴眼镜,他觉得戴眼镜会显得他不够酷,以至于硬是拖到了三百多度的时候,才在晏婷婷好说歹说加威逼利诱下戴上了眼镜。
但其实晏婷婷不是没有想过送他去做近视手术,但毕竟是在家里最受宠的小少爷身上动刀子,得知了这件事的晏老爷子无论如何也不同意,再后来,晏久也就习惯了戴眼镜的日常,于是这件事就被一而再再而三地搁置了下来,直到今日也没再被重新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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