纹小腿的纹身的时候,卓玛已经能够靠坐在躺椅上对肖程说“我昨晚上想着你做了个春梦”,然后被他面不改色地兜头拍个不用力气的巴掌。
纹完,肖程说:“可以了,以后没借口来了啊。”
卓玛低头看了看:“这是发挥了十成十的功力啊,生怕有哪点纹不好了我讹上你是吧?”
肖程笑起来:“是的呢。”
卓玛也笑:“你想得美,你们公众号上不是有测验吗,我通过了就来当学徒。”
说是学徒,实际并不是来了店里就会被老手教什么东西。很多都是本身有手艺但没名气,或者手艺不佳的纹身师为了打出声望去业内比较知名的大店挂名,蹭点客源。为了一个非常驻名额,这些纹身师还得给挂名的店交钱。
真正刚开始学纹身的人基本都会去拜个老师,不会来当学徒,因此秘语对这方面审核相当轻松。
卓玛说这话肖程纯当是在开玩笑,没想到他不知道怎么混过了测试,还真的到店里报道了。
肖程都无语了:“你不是学金融的吗?”
卓玛交着昂贵的挂名费在店里划水,被图新鲜的客人找上就把人家劝到肖程那里去,一如既往地当他的小尾巴。
“现在专业不对口的还少呢?反正我家里随我做什么。”他用手指头把肖程的唇角戳起来:“别无奈啊,你想想,都说办公室恋情最容易出问题……单恋也是恋嘛,这有助于你我早日脱离苦海。”
苦海脱离的没有很早。
直到又转过半年,下起冬雪,卓玛才裹着厚厚的羊绒大衣,把最后一杯热咖啡放进肖程的手里。
“恭喜你。”他说。
“祝福你。”肖程揉了揉他的头发。
聂凯回国正赶上卓玛在店里当学徒这半年,就像其他人接纳了快成为秘语编外的方小野,聂凯他们也把卓玛当成了一个交好的朋友。
某个人在生活里出现又消失是人生的常态,但当他人的存在成为习惯,告别后总会有一段略感怅然的适应期,谁都不能免俗。
卓玛离开秘语最开始的那段时间,不止是肖程,刘逞都会无意间叫出他的名字,然后笑着叹一口气。
他们很久没有再见过面,偶尔微信联系,卓玛会说自己:一切都好。
再见那天也很突然。
没有提前打招呼,他没有任何预兆地推开秘语的大门,重新来到他们面前。容光焕发,神采奕奕,脸上的笑容一如往昔。
“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卓玛大声宣布:“我恋爱啦!”
他从秘语走后进了本市一家排的上名的证券公司,作为实习生开始正正经经工作,恋爱对象就是带他的部门经理。
卓玛看着肖程,认真说:“长得没有比你差哦!”
肖程和他对视,半是心酸半是感慨:“哎,那肯定比我强。”
卓玛点开手机相册,这是全体秘语成员第一次看见林水生的脸。
肖林说:“看着就比肖程聪明。”
卓玛笑了好半天:“不过我们还没正式在一起,应该快了,我觉得他说不定会先和我告白。”
进入新公司的卓玛遇见了相貌清俊,气质禁欲的上级经理。对方经验充足,工作能力很强,带他学习的时候也不会随便发火,指出问题一针见血,给了他很大帮助。
更重要的是,他发现这位上级的目光偶尔会过长时间地停留在自己身体的某个部位,比如脸、比如腰、比如露在挽起的白衬衫袖口下的手臂,和被西裤包裹的小腿。
这是一种不自觉的停留,似乎连眼神的主人本人都没有察觉,只有被观察的卓玛感受到了。
随着相处时间的增长,他们日渐熟悉,卓玛感到对方目光投驻的的频率也在增加。其中含着欣赏和一点别的什么,虽然隐晦,但确实存在。
刚刚结束一场漫长单恋的卓玛,微微空洞的心脏被充实的工作任务和经理的眼神填满,那种喜欢某个人的心情再度降临在他身上。
因为过去的经历,他很谨慎,就只是在实习期结束那天,对方把一份文件递过来的时候,握住了他的手。
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大面积的玻璃窗是单向玻璃,外面的同事埋首在屏幕前,敲打键盘的声音噼里啪啦,像在室内下着大雨。
可里面却异常安静。
当经理发现自己的手被握住,而卓玛又不像是握错了,在这种肌肤接触的含义变得显而易见的那刻,经理浑身一颤。
他眼神中有不可置信和惊恐,在深处摇晃,却莫名没有挥开对方,没有厉声呵斥。仿佛内心深处又有欲望蠢蠢欲动,让他保持被男人握住手掌的姿势。
卓玛感受到了他的僵硬,慢慢收回手,接过了文件。奇异的氛围被打破,两个人如常交谈,卓玛离开了办公室。
他有一些细微的难过,以为一切只是自己的误解。但在这天之后,不用再带他的经理莫名常常出现在他面前。他们总是在对视,经常性的擦肩,碰触到胳膊肘。西装相互摩擦出柔软的窸窣声,卓玛开始闻到经理身上古龙水的气味,于是他也开始用香水。
默不作声的暧昧,隐藏在日常交流里的喜欢。
有一天他们下班去吃日式料理,一瓶清酒喝完,两人的距离靠近了。经理似乎不胜酒力,手掌搭在了他的腰上,卓玛感觉到那只手在上下摩挲,他没有拒绝。
但经理也并没有更进一步,只是半抱着他。
“如果他不好意思的话,我来也可以。”卓玛干劲满满地说:“告白嘛,这事我有经验!”
肖程不认:“你可没有和我告白过啊,那是我自己挑明的。”
卓玛拍拍他:“不要酸,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这天卓玛脚步欢快地离开了,一天下来不停在被调侃的肖程心情也很好,他好像看见总是跟在自己身后那个不成熟的小男孩长大了。撑得起西装,有一对精神饱满的翅膀,奋力飞向光明灿烂的美好未来。
然而。
–我好像天生不配被爱。
这是肖程时隔半个月,在一个夜晚忽然收到的来自卓玛的消息。
他看完一怔,没多想打去电话,对方没接。
他挂断通话,回复微信,对方始终没回。
不安感在心底升起,留下来锁门的聂凯看他一眼,问:“还不走?”
肖程连续打去三个电话,都没通后,他抓起外套,对聂凯说:“跟我去个地方。”
卓玛不跟父母住,工作后自己租了个地方,肖程知道地址。当他们紧急找到房东用钥匙开门,见到的是卧室床上双眼紧闭的卓玛,他没盖被子,一条小腿垂在床侧,地面是两个翻倒的空安眠药瓶。
送医,洗胃,抢救。
聂凯去缴费,肖程靠在急救室门口,用胳膊挡住了眼睛。
卓玛最后还是脱离了生命危险,他面色苍白,见到赶来的父母愧疚流泪,却始终哑了般沉默。
直到肖程单独进了病房,很久之后,里面传出撕心裂肺的哭声。
卓玛以为和经理的状态是正式确定关系前的暧昧期,他们会成为准男友。
事实上这段暧昧期在不断延长,卓玛心跳加速的同时忍不住想要更近一步,于是他在加班后无人的公司主动抱住了对方。
经理动作一顿,没有抗拒。
工位都是空的,头顶上的灯光在夜里显得惨白,气氛是危险的静默,卓玛鼓起勇气仰头碰上了他的嘴唇。
“滴——”
玻璃门朝两边滑开,落下东西的同事脚步悬停,脸上的不耐和疲倦被震惊冲散,微微张开了嘴。
卓玛背对着门,只能听到滑门开启时细微的动静,但他看清了经理脸上剧烈涌动的恐惧,下意识的逃避,和眼神中一闪而过的狠厉。
他被对方重重推开。
“我已经说过,不要再做这种事了。”经理的脸在灯光下笼罩了一层墙皮似的假面,生硬而冰冷:“我不喜欢男人,更尊重规则。你实习期能留下来是靠自己的实力,我只是普通地教了你一点东西,你不需要用这种方式讨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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