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宁裴把资料提交给导师,收到了来自姜鹤的消息轰炸,一条接一条,不带停,而且都是些奇怪的消息。
——曾经沧海难为水
——向天再借五百年
——师弟啊师弟!
宁裴忍不住发了个问号过去,姜鹤显然很惊悚地问:你居然看消息?你回来了吗?
宁裴说回了,然而姜鹤这样确实太反常,宁裴忍不住问:发生什么了?
姜鹤很需要有人分担他此刻的忧愁,本来只是知道宁裴不怎么看微信消息,把他当成了树洞乱发,哪知道宁裴不仅看到了,还回了,他就只能不客气开始吐苦水了。
没一会儿,宁裴接到了姜鹤的电话,姜鹤那边很吵,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宁裴不喜欢探寻这些,就静静地听着,哪知道姜鹤一开腔就哭,“师弟!师兄我失恋了!”
“好了,我知道你理解不了,你听我说,他去相亲了。”
姜鹤说着说着,好像喝了什么东西,宁裴确实理解不了,他并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喜欢过任何人,只好听着,听姜鹤哭了一会儿,说累了,声音开始打颤了,才问:“白川?”
“你怎么知道?”姜鹤惊讶,然而脑袋混沌,口齿逐渐不清,他那边背景音也更大了,好像有人在和他说话,问他要不要一起喝一杯,姜鹤厉声拒绝,想起来了:“哦,我和你说过。”
宁裴嗯了声,直戳姜鹤心窝:“不是已经拒绝过你了吗?”
“拒绝归拒绝,可是他也没和我绝交,只说我年纪还小。”姜鹤喝多了,找了个没人的沙发靠下来缓着头晕,“师弟,其实周厌并不是我偶像。”
宁裴一愣。
“那时候白川告诉我,他们队来了个很倔强的男生,是个天赋型选手,不过很惨,他觉得他身为战队经理,总该照顾一下人家,但是我嘛,就很讨厌从他口中听到周厌这个名字,所以就很违心地告诉他,周厌以后就是我偶像了。”
宁裴没办法理解他这种做法,思考了好一会儿才很不确信地问:“你把他当情敌?”
“嗯哼。”姜鹤应得很快,“还是很大的情敌。”
更加无法理解了,怎么会把周厌当成情敌?虽然并不觉得姜鹤喜欢白川有什么奇怪,可他把周厌当成情敌就很奇怪了。
他想不明白,姜鹤也不给他时间想,又开始絮叨:“我知道他不喜欢周厌,只是身为经理的责任心嘛,他这人就是这样,对弱者很有同情心,当初我当他弟弟家教,他知道我需要钱,私下给我偷偷加工资,虽然我没有收,但对那时候的我来说是一束光,我实在忍不住嫉妒周厌。”
嫉妒。
宁裴忽然想起周厌也说过相同的话,嫉妒姜鹤。
好奇怪。
“现在他又去相亲了,我看见他发的朋友圈,说新年的第一次相亲,他为什么非得发朋友圈,为什么让我知道?”姜鹤忍不住又开了瓶酒,一口喝完,呛得一直咳嗽,听得宁裴皱了下眉,终于想起来问,“你在哪儿?”
姜鹤好久都没有说话,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等了好久,他才说:“我想找白川。”
他那边音乐声越来越大了,声音也越发嘈杂,宁裴很艰难地辨认他的声音,认真告诉他:“我没有白川的联系方式。”
然而姜鹤显然是喝醉了,开始胡言乱语,一会儿说他有,一会儿骂白川怎么可以去相亲,一会儿又说他要找白川,可是又不把联系方式给宁裴,听得宁裴直皱眉,可他现在这状态,又不能置他不顾,只好说:“师兄,你等一会儿。”
挂断电话之后,宁裴犹豫了一会儿,拨通了周厌的微信电话。
TUT基地,周厌看着白川发过来的资料,都是如今大热门下路选手的资料,白川告诉他,经他们一致讨论,以及这次比赛成嘉伟的表现,他们决定将成嘉伟替换出一队,然而二队暂时没有能够替代他的选手,他们需要重新买一名选手,他们非常在意周厌的看法。
因此,周厌昨晚就从老家回来,和宁裴分开,他们得赶在年初五之前把人选定下来,然后再去谈价格。
至于成嘉伟。
周厌眯了眯眼,把成嘉伟此次比赛所有的失误表现以及训练赛时候的恶意表现全部都整理了出来。
他没办法原谅这次比赛成嘉伟犯下的错误。
他并不是会逆来顺受的人,之前对成嘉伟的态度表现得不在意,只是为了赢比赛,而且,如果不是宁裴出现,成嘉伟大概也没办法过好这个年了。
周厌已经把自己关在训练室一整天,没有宁裴在,他只能这样,他反复观看每一个选手的比赛视频,记录下来,再筛选。
整个基地只有他一个人在,除了训练室的灯,其他屋的灯都没有开,一片寂静,然而一阵铃声打破了这份寂静。
周厌猛然出神。
电话很快被接通,宁裴迟疑地喊了声:“周厌。”
“我在!”周厌语气能听出明显的雀跃,这是他们重逢以来,宁裴第一次主动联系他,这让他欣喜若狂,虽然他们才分开一天不到,周厌毫不掩饰自己的高兴问:“怎么了,裴宝?”
“你有白川的联系方式吗?”宁裴尽量忽视掉他的语气。
并不是来找自己的,周厌的笑容淡下来,但很快又恢复方才那样,嗯了声:“有,我发给你,找他干什么?”
宁裴并不喜欢和陌生人沟通,如果让他找白川,告诉白川姜鹤在找他,想让他去接姜鹤,实在是有点为难他,犹豫再三,宁裴将姜鹤的事告诉周厌,“他想要找白川,我没有联系方式,只能找你。”
“只能找你”四个字,让周厌沉默了一整天的神经终于彻底苏醒过来,忽略掉姜鹤这个导火索,“我联系他。”
“但是我不知道师兄在哪儿,白川可能会知道。”就算是以前,宁裴也很少找周厌帮忙,他的生活绝大多数时间是为了周厌在转动,如今这样,他万般不习惯,寥寥几句话,得到周厌的肯定回答之后,他就立马挂断了电话,然后开始发呆。
而那边,周厌确实拨通了白川的电话,在告诉他姜鹤在找他之后,白川沉默了一会儿:“我知道他在哪儿,我去找他。”
“在哪儿?我去。”
白川本来还在担心姜鹤,听见这一句茫然地啊了声,“你什么时候这么乐于助人了?”
“一直都是。”周厌睁眼说瞎话。
“你不会是想去喝酒吧?”白川一颗心立马吊起来,关心了这个还得关心那个,头发迟早秃了。
“不喝。”周厌保证:“我不骗你。”
在周厌的再三保证下,白川思考了一下,与其自己去找姜鹤,再给姜鹤希望,还不如让周厌去,他给周厌报了个地名,又叮嘱他千万不能喝酒,周厌只留下一句,车借我开,就毫不留情挂断了电话。
不知道过去多久,宁裴没等到周厌的回复,倒是等来了门铃声,看着出现在门口的周厌,宁裴愣了下,还没来得及问你怎么来了,周厌率先开口:“白川说他暂时没时间,让我帮忙接一下姜鹤,你方便一起去吗?”
因为姜鹤说白川相亲的事情,宁裴并没有怀疑周厌话里的真实性,只是车停在酒吧门口的时候,宁裴皱起眉,“他在这儿?”
周厌嗯了声,“我进去找他,裴宝,你在这儿等我。”
宁裴正想解安全带,但他这辈子没进过酒吧,还是挺犹豫的,听见周厌这话又不禁想,不需要他进去的话,让他一起过来干什么?
没等他问,周厌就已经利落地下了车,宁裴只好在车上看着周厌的身影消失在酒吧门口。
如果他尝试一下,就会知道,周厌离开的时候,甚至还落了锁。
没多久,周厌就半拖着姜鹤出来,姜鹤确实喝醉了,也没弄清楚突然冲进来把他从沙发上拽起来的人到底是谁,只是到门口的时候,他终觉得舒服了点,因为对方终于给他肩膀靠了,缓解了他的头晕,姜鹤这才借着路灯的光看清周厌的脸,皱起眉:“怎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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