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软弱的人,死过一次后才发现以前的自己有多荒唐可笑,这些证据里包含了我一生的耻辱,可是我也不在乎了,我把它们交给您,您把这些事写进您的报告也好,或是交给警方也好,都任凭您处置,我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秋焰找了副耳机,在浴室里关好门,把附件里的录音一条条点开。
大部分的录音都很杂乱,有许多条都是吴渭和梁涓涓吵架的声音,吴渭对梁涓涓说话的语气,和秋焰此前对他的印象截然不同,吴渭用一种不屑和威胁的语气说:“对,这件事是我做的,我都是为你好,你也不看看要跟你结婚那个男的是个什么货色,他也配?”
梁涓涓说:“为我好?所以你就找人去跟他说我是村里的破鞋,寡妇门口的门槛都被踏破,谁都可以进进出出?他来村里当着所有人的面羞辱我,骂我,全村的人都看我的笑话,这就是你说的为我好?”
吴渭又换了口气:“因为我舍不得你去嫁人啊,涓涓,我对你的心你难道不明白吗?”
梁涓涓沉默许久,吴渭说:“我也没想到,你会为了这么件事去寻死……”
好一会,梁涓涓说:“你放心,我不会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吴渭笑了:“这才对嘛,以前的日子有什么不好呢?你跟我在一起,难道我对你不好吗?”
每条录音上都自带了录音时间,这是距离现在时间最远的一条,四个月前。
后面的录音越发让秋焰听得心惊肉跳,彼时吴渭已经是碧水村的村长和商贸公司的实际控制人,梁涓涓质问他是不是和村里的谁谁谁有染,吴渭从一开始的否认,到后来肆无忌惮地摊牌,堂而皇之地说出这样的话:“梁涓涓,你要搞清楚状况,现在不是我要跟她们搞,是她们一个个求着我去搞她们,你不知道这些女人贱起来都什么样,一个个跟后宫争宠一样,我愿意赏赐她们一下,她们都得跪下来磕头谢我。”
又说:“就这样,我还愿意跟你好,你不应该感恩戴德吗?梁涓涓,你应该多跟那些女人学学妇道!”
梁涓涓说:“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拿着公司的名头去吓唬她们控制她们,顺着你的你才让她们进公司做事,就跟你当初控制我一样。”
吴渭说:“人都要驯才会服,你是女人,你不懂这个。”
梁涓涓说:“你跟吴方林有什么区别。”
吴渭说:“你怎么能把我和那个垃圾相提并论?吴方林是强|奸,我强迫过你们吗?哪个跟我上床的不是自愿的?我不愿意了还有人要一哭二闹三上吊呢,我才是被迫的好吗!”
“吴方林跟他爹一无是处,我呢,我为村里做了多少事?路是不是我修的?村里的经济是不是我盘活的?多睡几个女人,值得你这么兴师动众?”
……
秋焰听完了全部的录音,认定了一个他预测过的事实,上位后的吴渭,已然成了一个实际的性资源控制者。
只是他手段高明,或者在那个山村里凭借不错的个人形象和给村里带来的实际利益,给他的这种违反法律与道德的行为套上了一层保护色,他也许不贪钱,但他贪色与权力,享受在这样一个他可以完全掌控的地方当他的土皇帝,秋焰听完这么长的录音,心里既恶心又堵塞,却同时意识到,这件事如果被作证揭露,他会获得一个比吴方林更有力的案例样本。
他觉得自己必须要做点什么。
直到温遇河在浴室外敲门,秋焰才从思索中回过神。
他拧开门,温遇河一脸惶然,半夜醒来发现旁边人不在,睡过的地方都是凉的,他心中一惊,起来发现浴室里灯是亮的,但又没声音,不知道出什么事了。
秋焰不想瞒他,跟他讲了梁涓涓发来邮件的事,温遇河听完只说了句:“不出所料。”
本以为温遇河接下来会说,但是这些事已经和你没有关系,不要再卷进去,结果温遇河揽着他的肩膀说:“你会去把这个人渣揪出来的,对不对?”
秋焰想了想,决定从头招起,他说:“其实从一开始,我决定帮碧水村打那场官司,把吴有根拉下马,让吴渭顶替上位的时候,就决定做一场试验。”
他一说,温遇河马上懂了:“你想让他自己露出马脚。”
“对。”
“那现在正是时机,”温遇河说:“我支持你。”
秋焰有些意外,但又觉得并不意外,温遇河不想让他参与,是担心他的安全,而支持他,是因为知道这是他未完的执念。
秋焰从小到大都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如若不是如此,当初便不会救起落水的温遇河,温遇河比谁都清楚这一点,他也比谁都想保护好这一点。
之前他认为碧水村的人不值得被救,但是现在他觉得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支持秋焰的理想,和保护好他经历过黑暗,依然纯良的正义感。
第二天秋焰给林江涯打了个电话讲了这件事,林江涯在那头义愤填膺,怒骂了吴渭一通,情绪发泄过后,理智归位,林江涯说:“说起来,我这边的求助热线也接到过几次疑似碧水村的求助电话,但打电话的人几次都没说具体什么事,但提到村长,似乎是被他威胁,我怀疑这人就是吴渭。”
秋焰问:“打电话的人有说她是谁吗?”
林江涯道:“就是没说啊,要是说了我这边的社工肯定会去帮她的,哪怕是做做心理疏导也行,但就不知道是谁。”
两人聊完这通电话后不到一天,林江涯半夜连打追魂夺命call给秋焰,在电话里大声说:“我知道打电话的是谁了,是姚小桃!她又打了求助电话过来,说吴渭性|侵她,还威胁她,她要报案,想让我这边陪她去,我现在正在路上。”
秋焰顿时睡意全消:“是她!”
“对,”林江涯似乎一边开车一边打电话,山路上的声音颠颠簸簸地:“还有个大新闻,姚小桃说,杀吴方林的凶手不是她父亲,是吴渭,她这次要一起给报了!”
第105章 “想你”
秋焰坐立难安,当即订了第二天最早一班去梨川的机票。
订票的时候他跟温遇河说:“这次过去要取证,不知道够不够证据充分走检方起诉,应该会待一段,不过你别担心我。”温遇河想了想说:“我手上有个项目,应该这两天可以结束,然后我可以请一段时间假过来找你。”
又叮嘱秋焰:“你千万别单独行动,不管干什么都跟林江涯一起,知道吗?”
这天林江涯跟姚小桃待在春雾镇的派出所,秋焰到梨川后直接叫了辆车赶去春雾镇。
离开这里一年,车辆驶过“春雾诊所”的时候,秋焰看到大门是敞开的,离开时暂停歇业的诊所又重新营业,应该是找到了新的接替的医生,秋焰不自觉看向阁楼的窗户,不知道那里现在睡着什么人。
派出所里,林江涯和姚小桃应该在这儿待了好多个小时,似乎刚做完笔录,林江涯还好,姚小桃的脸上全是憔悴和疲惫,明明才二十出头,却看着很有些沧桑。
看到秋焰进来,两个坐在边上歇息的人同时抬起头,姚小桃诧异地叫了声:“秋老师!”
林江涯起身朝他走过来:“你这速度够快的啊。”
秋焰简短地说:“我也是赶过来报案的,正好两件事撞一块了,那就一起解决吧。”林江涯知道他指的是梁涓涓的事和姚小桃的事,同时指向吴渭,他也觉得这其实可以当做一个案子。
姚小桃看到秋焰后心中有愧,点头道:“秋老师,以前……是我糊涂,对不起。”
秋焰申请去查看了姚小桃的报案笔录,上面记述:吴方林死亡过程如下:
吴渭知道姚小桃长期被吴方林纠缠,且她本人有摆脱吴方林的意愿,便跟她商议,他有办法可以让吴方林以后老实听话,再也不敢打歪主意,但需要姚小桃“牺牲”一下自己,姚小桃为了彻底摆脱吴方林便听从了吴渭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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