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迟慢慢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也理解。”
言礼轻叹说:“但你不高兴。”
夏迟目光已经变得柔软,但是深沉,他一向是个活力满满的人,眼神里也总是带着激情和纯真,但在他理解言礼的所有这些话时,他明白自己终将变成另一个样子,一个在将来也许也会和龚翔离得越来越远的人,同时也和他的所有童年和少年时期的生活与想法越来越远,他会被塑造成另一个模样。
人本就会不断成长,远离曾经并非不能接受,但夏迟不知道自己远离了曾经后,终将变成何种模样,当他开始想这件事时,他意识到自己并未想过自己的将来,他是Omega,一生要被囚在一间房里,会接触的人和事都有限,有谁会在意他是什么样子吗,是否只有言礼会在意,他是否要变成言礼想要的一个模样。他自己的意愿和想法又如何呢?
夏迟说:“我并不是因为你不可能和龚翔成为朋友不高兴,我知道你们不可能成为朋友,我也没想过你俩会成为朋友,你们差别太大了,也不可能说到一块儿去。我是想到我自己和龚翔更像,我和他有相似的成长经历和世界观,我其实和你也没有太多共同话题,我不了解你,我不认识你的任何朋友,不知道你曾经的经历,也不知道你的理想是什么,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想过什么样的生活。你有广阔的天地,和我在一起外,你在外面还有更大的世界,有亲朋好友,有同事有偶遇的路人,有更多所见所知,有工作有成就,这些几乎都是我无法接触的,在这种情况下,我又和你有什么共同话题,又能有什么精神交流呢?或者你希望我是什么样子,即使我真的变成那个样子,你是否永远不会改变你对我的看法呢。我们才刚在一起一两个月,新鲜感自然还是有的,甚至你希望我有什么改变,至少还是你对我有什么期待,但我俩之间的距离,终究不会因为你对我的爱而改变,因为它是实际存在的,不会因为感情有什么变化。”
言礼在夏迟面前很少掩藏自己的情绪,他流露出诧异之色,随即又有些伤怀,夏迟所言自然有其道理。在前阵子调查龙嘉之死一案时,他就查看了很多与此案相关的AO夫妻的材料,如果步入婚姻是人生的另一阶段的话,结婚仅仅是这一漫长阶段的开始,之后的夫妻相处,还有很多东西需要不断经历不断学习不断感悟不断解决问题,这个过程,有快乐,自然也会有矛盾和痛苦,但真心相爱的人,总应该以积极的心态来设想和面对这一切。
言礼握着夏迟的手,说:“我俩在一起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以后还有几十年,我们怎么能在开始时,就抱有悲观的心态。我希望你可以和我一样,有自己的理想和想要的人生,并且能为这样的理想和人生努力,还能通过努力最终得到它们。但我也知道,你没有办法,不是你不够好,不是你不努力,只是因为社会规则将你囚禁在我们的家里,只能与我为伴,没有更广阔的天地。但是我知道你的灵魂是自由的,你的世界也是整个天地和人间,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做你的眼睛,你的手脚,我们共享人生和世界,共享感悟和精神,我也会让你共享财富和你想得到的东西。只要我们一心想更加接近,那么,我们就可以努力做到,因为这是我们做得到的事,除非我们本身不想那么去做。也许你自己,或者别人觉得你和龚翔才是更有话题的人,但是,我爱你,我想了解你,也迫切想理解你,你在我眼里和心里,自然是这个世上最特别的人,你和谁都不相像,你只是你而已。我们都会随时间而变化,但我们不会因为这种变化疏远,我们在一起的时光,会让我们结合得越来越紧密。时间会让我们更加相爱,而不是等新鲜感过去,就形成裂痕。你应该对我有信心,就像我对我自己所有的那样。这个世界已经如此约束你,我希望你在我面前的时候,不会觉得自己的精神也同样被约束,所以,你对我讲任何事,我都会认真倾听,因为那也是我本身的事情。我会理解你,就像理解我自己。”
夏迟湿润了眼眶,低低地“嗯”了一声。
言礼抬手轻轻擦拭掉他眼角的泪滴,说:“你想要龚翔明天和我们一起回去吗?要是这是你所希望的,那我们就叫他今晚到这里来,我们明天一起回去。”
夏迟都忘记了最初的话题是什么,好在言礼什么都记得,于是又说到龚翔是否要跟着回去的事上了。
夏迟想了想,说:“那还是算了吧。龚翔之后自己坐磁悬浮车回去。”
言礼说:“行。”
夏迟想到另一件事,鼓起勇气问言礼:“言礼,你让安娜姐在你手下做事,是因为我吗?”
言礼看饭桌上的菜几乎都冷了,只有汤还热着,他舀了汤给夏迟,自己也舀了半碗喝了两口,像是很不经心,说:“我会把她调到市局里来,的确是因为你。”
见夏迟又要说什么,言礼接着说道:“但是,其实也是为了我自己。”
夏迟疑惑地看着他,言礼道:“我刚到白龙城没多久,在那里根本没有什么得用的人,何安娜和你认识,又因为领导打压被安排到镇上,但她人本身能力是很强的,我把她调到自己身边做事,也是多了一个可以用的人,对我有不少好处。”
夏迟松了口气,说:“哦。”
见他整个人变得松快,言礼笑着让他赶紧喝汤,又说:“难道你以为我调何安娜到我身边做事,是因为滥用职权,以权谋私,任人唯亲,就为了讨你欢心吗?”
夏迟自然不是这样想的,他就怕言礼是知道他的图谋了,才把何安娜安排在身边的,所以他故作生气地说:“唉,你这样还不算是滥用职权,以权谋私,任人唯亲吗?只是没有讨我欢心而已!”
第一百二七章
夏迟因为是假作生气, 所以眼里都是笑意,言礼哀叹说:“如果你这样想我,那我也没有办法了, 你就把你的伴侣当成是个大坏蛋吧。”
夏迟虽然知道他是在开玩笑, 但还是有些窘迫,又不好意思, 伸手拉了拉他的手, 说:“哎,我就是开玩笑的,我怎么会想你是大坏蛋。”
言礼把汤碗推开, 顺手将夏迟拉到自己怀里来,让他坐在自己腿上, 看着他说:“你为什么那么在意何安娜?”
夏迟近距离对着言礼如暮色降临般的灰蓝色眼眸,这让他心情紧张, 脸也不由红了, 呼吸也急促起来。
在言礼以为他会说两句什么的时候,夏迟突然凑到他的面前去, 柔软的嘴唇吻到他的唇上, 这让言礼愣了一下。
两人是最亲密的关系,刚度过發情期,又互相标记了对方,几乎是被夏迟亲在唇上的那一刻,言礼就如自己的血被加热, 沸腾着在四肢百骸里冲撞, 他克制着这让他激动到要抓狂的动情和欲念, 回应了夏迟的亲吻。
夏迟抬手捧住他的脸,和他加深了这个吻。
没一会儿, 言礼就受不住他这样的引诱,一把扣住他的腰,把他抱了起来,从电梯上了三楼。
等两人滚在床上,夏迟才回过神来,抬起长腿,用脚抵着言礼的肩膀,眼睛泛着水色,哑着声音说:“现在还是中午,你不去工作了?”
言礼握着他的脚,把他的袜子脱了,又去吻他的脸,说:“我们可以睡会儿午觉,睡午觉是好习惯。”
夏迟笑着看他,轻轻摸他的耳朵,看言礼这样急切,他生出了一些另外的快乐和情愫,低声说:“你以前可没有睡午觉的习惯。”
言礼亲着他,箍着他柔韧的腰,说:“你以前也不这样乱来,等我们回白龙城了,我大中午可就没法回家见你了。”
夏迟被他说得心热,手摸到他的领口上,为他解开衬衫纽扣。
等两人在床上亲热了近两个小时,言礼丝毫没有要起床的迹象,夏迟不得不提醒他:“你不去忙正事吗?”要是言礼在这里的工作做不完,那明天还能如期回白龙城吗?他可是和何安娜约好了要见面谈事的。夏迟一面留恋言礼,一面又不得不让自己理智一些,还是应该督促老公去干活。
言礼贴着他的面颊亲他的脸腮,说:“不着急。和爱人享受生活,不是最重要的正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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