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言很干脆道:“我不需要。”
裴言没有怨恨女人给他带来那么长久的恐惧和痛苦,但女人当初那么决绝离开,将他们兄弟二人丢给了年迈奶奶的事情,裴言也没办法轻易原谅她这种类似“逃兵”一样的行为。
他看着女人的脸庞,浅色的眼眸里一丝波动也没有:“我觉得我们之间,没必要再增加那些无用的牵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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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迁签字的事情迫在眉睫,裴言在烟城住了两晚后,再次坐上了回去山城的飞机。
那天之后,他又和钱舒意联系过两次。大概是他的态度十分坚决,女人终于妥协,但还是不愿意出具委托书,只说自己周五会飞过来。
裴言下了飞机才发现自己又发烧了。
淋雨之后,他一直有点感冒,这两天又一直忙着工作,想在两天内将一周内的事情全部忙完,熬了两个夜。没想到身体这么不争气,又不行了。
裴言不想去麻烦沈霆冕。
如果他回男人那边,知道他发烧之后,男人一定会放下手头全部的工作,来陪伴他的。
——之前他们只是网上恋爱,沈霆冕就那般在意了。
裴言回山城的事其实也没告诉沈霆冕,当时他是想给男人一个惊喜。
现在看来更好了,可以直接跟他说自己还在烟城,等烧退了再回去。
反正他一般烧的快,退的也快,到明天肯定没事了。
“我可以进来吗?”
赵姨的声音出现在门口。
“赵姨你进去吧,我哥发烧,嗓子哑的厉害。”裴时寓的声音传进来。
赵灵推开门,裴言坐正身体,轻轻喊了一声“赵姨”。
赵灵拉了一张椅子在床边,坐了下来:“哎呀别乱动,裴裴说你还在发烧!”
裴言嗓子疼的厉害,他拿过一旁的水,润了润喉咙:“还好,刚才吃了药,已经退了很多了。”
赵灵观察着他的脸色:“怎么又突然发烧了,是不是吹风淋雨了?”
裴言的体质一般,自小到大的发烧,大多都源于此。
裴言抿了抿唇,没反驳。
赵灵瞪他:“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以后可不准再这么马虎了!”
裴言笑着说好。
两人说了一些拆迁的事情后,赵灵突然问道:“和你妈、和那个人见面怎么样?”
裴言眼珠颤了一下。
其实并不怎么样,他当时虽然表面很镇定,但其实回去后,已经连着两晚上做那个噩梦了。
层层叠叠的人流涌过来,牵着他的手突然松开——
唯一与以前不同的是,现在他会在手松开的那一刻瞬间清醒过来,不会遁入那种无边无际的黑暗窒息中。
裴言:“我之前和你说过的,我的病,我本以为已经好了,但和她见面之后发现,还是不行。要是我一辈子都好不彻底,沈霆冕他——”
那天去开了会回来,面对赵灵的好奇与担忧,裴言将他和沈霆冕的事情都告诉了赵灵。
当然,还是有选择性地将网恋那个部分删去了。
“想不想听我和老费的故事?”赵灵突然问。
裴言双眸亮了一些:“好呀。”
赵灵是个有趣的讲述家,经由她的讲述,一段中年爱情跃然于裴言眼前。
“一开始听说要拆迁的时候,老费到处找律师,做调查,证明这一区不适合拆迁。”
女人摊手,“当然,这些都是白折腾,我们现在还是得拆。”
“但是我却在这个过程里看到了他的诚意和努力。”
赵灵说着笑了起来,“以前我一直都说自己不想结婚了,但近来不知怎么的,想要家里再热闹一点,一个人总感觉冷冷清清的。”
“可能是年纪大了吧,反正我不缺钱,也不会有孩子了,和他搭伙过个日子也挺好。”
赵灵虽然这么说,但是她说话时候的眼神是很温柔的,那是裴言很少看到过的眼神。
在她心里,应该不止是搭伙过日子那么简单。
裴言不怎么能说话,看他哪怕躺着也神色疲惫,赵灵便站起身:“好啦,我也不费你精神了。”
赵灵已经签完字了。
她准备这周末搬去费国强家,之后,她与裴言应该也没那么多交集了。
虽然不舍,不过这就是人生。
有非常多的无可奈何,但只要大家都在往前走,将生活过得更好,就足以。
临走前,赵灵拍了拍裴言的手:“不要太担心,你看你现在可以自己提起这件事了。当你可以主动面对一件事的时候,其实在你心底深处,这个事情已经跨过去了。”
赵灵轻声合上门,转身的时候差点撞上背后的人。
“你——”
男人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
赵灵抿上唇。
她点了点里面:“睡着了。”
沈霆冕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赵灵以为他要进去,却见男人站在门边上,微垂着头,俊朗的脸庞半隐于明与暗的交汇中,让人琢磨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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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言迷迷糊糊睡了一会,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床边坐了一个人。
一个本不应该此刻出现在他身边的男人。
见他醒过来,男人的大掌贴过来,摸了摸他的额头:“烧退的差不多了。”
裴言连着眨了好几下眼,几乎用气音道:“你……怎么来了?”
沈霆冕看着他,英俊的脸庞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我不来,你是不是不准备告诉我你发烧了?也不准备告诉我,你回山城了?”
裴言自知理亏,认错的很快:“对不起——”
沈霆冕开口的瞬间,他感觉到男人真的是生气了。
从认识之初到现在,沈霆冕从未对他生气过,哪怕被骗了那么久,也没真的对他生气过。
“刚才赵姨进去的时候,我就来了。”沈霆冕突然说道。
裴言呼吸一滞:“那裴时寓怎么没——”
沈霆冕:“我让他别叫你的,抱歉,私自站在门外听到了你们的聊天。”
赵灵进门后没有关门,沈霆冕当时心头略微带了点气,不想就那么进去破坏气氛。
却不料,站在门口让自己冷静的时候,听到了裴言那样子的一段话。
想要冷静的人变得更不冷静了。
男人脸上难得露出了焦躁的表情,虽然很快被他隐去,裴言还是看到了。
于是裴言缓慢解释说,自己偷偷住回自己家里只是不想让他在工作那么忙的时候还要分心来照顾他。
沈霆冕:“照顾你是我应该做的,不是么?”
裴言皱了下眉:“可是我也不能事事都依赖你啊!”
沈霆冕的脸上又露出了刚才进来时候那种隐忍的躁意。
“这就是你一直不肯给我确定答复的原因吗?只要你不给我承诺,不让我有心理负担,这样子万一将来不可以,你就能一走了之。”
“你不想把我介绍给你的弟弟和朋友,不想事事都依赖我,你是不是从没想过要和我天长地久?”男人低沉的声音里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裴言,你到底是对你自己没有信心,还是对我没有信心?”
裴言怔怔看着沈霆冕。
他嗓子疼的厉害,就算脑子里有很多话要说,也没办法很好的表达出来。
刚才会和赵姨说那些,其实也只是表达一下自己的担忧,他早就没办法离开沈霆冕了。
裴言抓起一旁的水杯,连着喝了好几口水。
直觉得嗓子舒服了一些后,方才抬眼对上男人漆黑的眼眸。
“我只是怕不能给你你想要的幸福,真的,我没想过要放弃,我就是——”
沈霆冕突然打断了他:“你觉得我是为了幸福才想和你在一起的吗?”
裴言睁大双眼,淡色的眼眸里满是迷茫:“难道不是吗?”
在他的认知里,两个人在一起就是为了可以更幸福。要是没办法幸福,就失去在一起的意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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