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言小声说了一句“抱歉”,从裤子口袋里取出手机。
看到上面的来电人“爸爸”时,他想起了一件被来山城工作的喜悦覆盖掉的重要的事情。
今天他爸裴刚会回来,和他开启接下来十余天的毕业旅行。
裴言脸上露-出淡淡的懊恼神色,他小心地看了一眼沈霆冕:“沈总,我要出去接个电话。”
得到对方应允后,裴言飞快奔出办公室,走到外面去接电话。
“抱歉啊爸爸,我正好得到去山城集团实习的机会,所以……”
他身后,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又缓缓合上。
门后的男人黑眸眯起,似在认真思索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不能带裴言出去,裴刚索性在家帮老母亲鼓捣起院子来。
得益于隔壁专门搞苗圃的赵灵女士的帮助,裴家母子的园艺技术水平都不算差。
裴奶奶主要体现在指挥上,裴刚则是体现在劳作上。
一个指挥,一个听指挥,两人倒也十分合拍。
不过两三天时间,就将院子收拾得焕然一新,还顺带着帮赵灵那边的院子也修整了一番。
这天,裴言洗漱完,端着粥碗走到小院子里,坐在了奶奶身边。
不远处,身上只着一条背带的男人正靠在矮墙上和另一侧的赵灵聊天,初升的朝阳将他健康的肤色照的暖黄一片。
裴奶奶笑眯眯地看着他们:“言言,你说咱们要不要撮合一下他们?”
“爸爸肯定没那个想法。”
奶奶:“为什么?”
裴言:“他以前和我说过的,他说他已经辜负了一个女人,不应该再让别的女人在漫长时间里一直等着他了。”
裴刚和他说的更多。
他说他的一生已经奉献给了国家和工作,为了大家舍弃了小家,其实并不算是个好父亲好家人。不过他运气比较好,有优秀又体贴的孩子和母亲,可以让他一路这么坚持下来。
他很享受,也很满意现在的生活。
对他而言,裴言和裴时寓能够拥有美好的未来就是他最幸福的事情了。
这些裴言都没告诉奶奶。
他觉得做儿子的,肯定和自己母亲说的更多,奶奶也是完全理解自己孩子的。
一老一小正快活聊着天,裴言放在一旁的手机震了震。
沈霆冕:【收拾一下东西,今天陪我出差。】
裴言:【出差?我么?】
沈霆冕:【是。】
裴言皱眉,盯着男人发过来的消息发懵,正犹豫着,沈霆冕的电话打了过来。
“怎么了,有困难吗?”男人开门见山地问。
裴言吞吞吐吐:“我一个实习生,跟着您出差,是不是有点不大合适。”
“很合适,这趟行程是我为你安排的。”
裴言睁打双眼:“您——”
沈霆冕快声继续:“正好我这个月要去趟烟城,便把这个行程提前了,就当是——”
“陪你去毕业旅行了。”
他顿了顿,“抱歉,那天无意间听到了你和你父亲的电话,这才知道你早就安排好了高考之后的行程。既然这个既定的旅行被我无意间破坏了,那我就该再补偿你一个。”
第一次没有拒绝之后,后面的每一次,裴言发现自己都无法拒绝。
只要是沈霆冕说的,他好像都只有点头答应的份。
重点是——
那些都是他想要的。
沈霆冕似乎有一种魔力,永远能够直切要害。
两人坐私人飞机前往烟城。
去的途中,沈霆冕对裴言父亲产生了浓郁兴趣。
裴言只能大概解释说父亲是做科研工作的,具体做什么他也不知道,但是他父亲非常热爱自己的工作,愿意为其奉献终生。
“很了不起,”沈霆冕说,“很多人都说爱自己的工作,包括我也是,但是我也没办法接受他那样子苦行僧一般的,只有工作的生活,也无法接受为了工作牺牲掉一切,乃至于家庭。”
裴言笑了笑:“不都这么说嘛,有大家,才有小家。所有我也好,裴裴也好,我们都很支持爸爸的工作,也希望他能够将自己的才能最大的发挥出来。”
“你很爱你的父亲。”沈霆冕说。
裴言弯起双唇,唇角处的两颗小梨涡随着他微笑的表情若隐若现:“是,我很爱他。”
“沈总呢,你和你家里人关系肯定也很好吧。”
沈霆冕黑眸晃了晃,略显无奈道:“怕是要让你失望了,我和我父亲关系……非常一般。”
裴言诧异地看着他。
沈霆冕坦荡道:“我和我父亲在很多有关未来的选择上意见非常不同,对于公司的经营理念也不同,所以时常因为一些不算很重要的事情争吵。”
裴言真的被惊到了:“我还以为你们关系很好的……”
沈霆冕一上大学就来公司了,正常逻辑来判断,他这样一定是因为父子关系和谐,没想到——
“不过那都是之前,最近我们的关系改善了很多,尤其是听说我决定不出国之后。”
裴言心尖一抽:“你之前要出国?”
沈霆冕没有否认:“是,之前有一阵子我们争执的很厉害,我甚至放言,一旦毕业立刻离开这里,去做我真正想要做的事情。”
沈霆冕朝他伸手过去,放到了裴言放在桌子上的手旁:“但遇到你之后,我的很多想法发生了改变,也决定不出国了。”
沈霆冕话里的意思已经明显到不能再明显了,裴言除了傻傻呆愣在那,什么反应都忘了。
“所以我父亲对你很感兴趣。”
“你父亲!”裴言终于回神,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又被安全带给压了回去,“那岂不是老、老沈总!”
沈霆冕含笑道:“是,就是山城的大老板。”
“他十分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可以改变我的想法,要知道以前的我,一旦做了决定,那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的。”
令沈霆冕意外的,听到他这么说,眼前的男生并没有如他所预期的那般,流露-出害羞的表情。
裴言没有表现出高兴,他甚至变得焦虑和不安起来,放在桌上的手紧紧握成了拳。
这段时间的相处,多少让沈霆冕摸清了一些裴言的脾性与喜好。
他很确定,男生对他是有意的,不然也不会放任他一点一点侵-占自己的生活。
“裴言?”沈霆冕覆住裴言的攥成拳的手,“你怎么了?”
裴言猛地缩回手。
他抬起双眼,浅色的双眸里满是痛苦之色,但很快,转为坚毅。
“学长——”
他喊的“学长”,而不是“沈总”。
沈霆冕浓眉微动,身体微微前倾,拉进了一些与男生直接的距离,低低“嗯”了一声。
“有件事,我要和你说。”
说这个事情很困难,但裴言想要对沈霆冕坦诚一点,再坦诚一点。
如男人对他那般。
他咬紧牙关,将自己患有亲密恐惧的事情全部告诉了沈霆冕,包括由来,这些年如何和人相处的一切,通通都告诉了沈霆冕。
说完这一切,裴言那颗始终高悬的心脏缓缓落了下来。
也许沈霆冕会不接受,也许他会错过这么一段感情,但裴言不觉得后悔。
因为最起码,在喜欢的人面前,他是坦诚的。
“裴言。”
沈霆冕又叫了他一声,“把手给我。”
裴言“啊”了一声:“我——”
沈霆冕黑眸紧锁着他:“你要是相信我,就把手给我。”
裴言紧抿着双唇,在男人沉沉目光中,将手臂又放回到了桌上。
这一回,沈霆冕直接抓住了他依旧握成一团的拳头,长指钻进去,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直。
然后,男人迎着他惊慌的目光,与他掌心相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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