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依旧给他们剩了两个靠门边的位置。
顾轻言坐在里面望向窗外,能看见遥远的夜空上有一轮弯月,弯月旁是一颗过于明亮的星星,一闪一闪地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他忽然开口:“这首歌到底叫什么?”
“哥,不是吧?”
楚山野的语气中带着玩笑的意味,可一双深邃的黑眸却浮上几分难以言喻的无奈与难过:“这么多年,你都没想着要搜一下吗?”
顾轻言没说话,只是看着两条耳机线互相连接的地方,在一阵沉默后开口:“叫《等你下课》,对吗?”
其实那天晚上回去后顾轻言一直念念不忘这首歌的调子,在学习完后靠着一点留存的记忆搜了歌词,才发现这是首在各大音乐app霸了榜的歌。
他将这首之前根本不会点开听的歌下载到了手机里,可说来也巧,那部下载了这首歌的手机没过一周就不小心弄丢了。
顾轻言换了部新手机,同样地也忘了曾经存进去的那首歌。
这也算是一种阴差阳错吗?
如果那个时候顾轻言听懂了歌,知道了楚山野的小心思,那顾轻言可能真的会立刻和这个邻居家的弟弟保持距离,甚至毕业了就直接切断联系,往后只是熟悉的陌生人,再也不会有现在的这些际遇。
而在他伤心难过时也不会有人费尽心思地哄他开心。
公交车缓缓停在了X大外的公交车站,顾轻言起身时楚山野也跟着站了起来,想送他回学校。
“你别送我了……”顾轻言说,“这是最后一班车。”
楚山野的动作停了一瞬,顾轻言便轻轻巧巧地从他身边蹭过去,三两步蹦下了公交车后门的楼梯。
他站在车下对楚山野挥了挥手,却见楚山野在车窗上哈了一口气,用手指在车窗上画了一个“:(”。是一张看上去特别委屈的哭脸。
顾轻言被他逗笑了,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其他动作,公交车的后门徐徐合上,向下一站开去。
他转身向学校里走去,还没走几步,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却忽地震了震。
【楚山野:走路不要玩手机】
“不是你给我发消息我才回的吗?”顾轻言一边慢慢向前走一边敲字,“你才是走路不要玩手机。”
【楚山野:那首歌好听吗?喜欢吗?】
【楚山野:下次我们听别的好不好?】
顾轻言唇角微翘,回了他一个「好」字。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手机锁屏后放回口袋里,觉得自己连踩在地上的脚步都轻快了很多,就好像胸口有一只正在慢慢膨胀起来的气球,让他整个人好像都要飞起来了似的。
温桥给他开了门,看见他脸上藏不住的笑容后打趣道:“这是怎么了?今天怎么这么高兴?”
“没怎么。”
顾轻言将书包放回自己的座位,忽然问道:“温桥,你听过一首叫《等你下课》的歌吗?”
“怎么可能没听过?”温桥说,“那可是Jay的歌,我们高中中午起床铃都是他的歌。”
他说完后轻咳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那什么,高中的时候我是吉他社的成员,当时暗恋一个女孩,就放学的时候在吉他社给她弹这首歌听,给她感动坏了。”
弹给喜欢的女生吗?
“毕竟这首歌是说暗恋的嘛……”温桥叹了口气,“那会儿年轻,觉得暗恋特别带感,就好像自己是个守护世界的骑士一样。但现在你要是问我那个姑娘叫什么,长什么样子,说实话,真记不清了。”
顾轻言的问题似乎打开了他的某个开关,让他去卫生间刷牙的时候嘴里都哼着这首《等你下课》。
他看着温桥的背影,拿着换洗衣服简单地去淋浴间冲了个澡后出来,打开书包看见那个破旧的小本子时才想起来今天楚皓欲言又止的事。
其实他对楚皓没什么兴趣,但是对楚皓口中关于楚山野的事很感兴趣。
顾轻言拿着那个小本子爬上床,刚把床帘拉好,楚山野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他鬼鬼祟祟地拉开床帘往外看了一眼。
李洋在和女朋友视频,温桥在戴着耳机自嗨,常年空着的三号床依旧没人。
没人注意他。
他这才接起了电话,小声说:“喂?”
“你到宿舍了吗?”楚山野问他,“下次到了和我说一声,别让我担心。”
顾轻言「嗯」了一声。
他从前也会和楚皓报备自己的行程,并以此认为楚皓也应该同样这样报备给他,却发现对方好像根本不在乎这件事。
为此他也和楚皓闹过不愉快,但结果总是以楚皓用那张能把死人说活的嘴把他说服告终。
“我记住了……”他说,“我以后会和你讲的。”
“也不是说非要你如何如何。”
楚山野的声音中多了几分局促:“就是……我就是担心你,你要是不想说就不说嘛,没事的。”
“我们很不熟吗?”顾轻言一边翻开小本子一边问他,“这么客气?”
“也没有。”
楚山野轻咳一声:“这不是刚开始追人业务有点不熟练吗?你等我磨炼几天,保证咱俩熟得像是穿一条裤子一样。”
对面的背景音很嘈杂,顾轻言听得见杜兴贤吵吵闹闹要童然和他排位,也听得见程凯好像又搜出了某个队员私藏的零食正在大发脾气。
他是个喜静的性格,可听着这样吵吵闹闹的背景音却很安心。
“20xx年9月7日,和他一起放学。”
“20xx年10月12日,悄悄在书包里给他塞了一把伞,怎么有人总是忘带伞,真是头疼。”
“20xx年11月17日,他睡着时我偷拍了张照片,感觉像在做贼。”
顾轻言正聚精会神地一条条看着本子主人写的「日记」,听筒里的楚山野忽然问他:“你在干什么?”
“看东西……”他说,“你呢?”
“我在给你写……信,情书?不知道算是什么,总之在写点什么。”
楚山野说着,似乎转移了一个打电话的地方,背景中的嘈杂声渐渐变小,最后归于一片安静。
他应该是上楼回了自己的屋子里。
“什么信?”顾轻言问,“怎么突然想起来写这个?”
“想写就写了。”
楚山野那边确实响起纸张「哗哗」翻动的声音:“怎么开头呢?亲爱的……亲爱的言言?”
他的这句话好像穿过了手机的听筒,直白而莽撞地撞进了顾轻言的耳中,烫得他耳根发热:“你占谁便宜呢?”
“我可没占便宜……”楚山野轻笑,“你们写英语作文的时候不都这么说吗?Dear李华,现在我写Dear言言怎么就是占便宜了?”
可他刚才说话的时候分明重重咬了「亲爱的」三个字,这要是说没在悄悄占他便宜他是不信的。
“亲爱的言言,现在是北京时间晚上十点二十分,我在给你写这封情书……”
不知道这又是楚山野的什么癖好,给人写信就算了,还非得一字一句地念出来,越念顾轻言越觉得不好意思,小声说:“你别念了。”
“唔,为什么不给念?”
楚山野似乎正趴在床上,声音中带着点鼻音,听上去委委屈屈的:“反正早晚你都要看见,念念怎么了?”
他说完后叹了口气,似乎十分苦恼:“但我好像一直都写不好这种东西,信也好情书也好,落在纸上就词穷。”
顾轻言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话中的信息,问道:“「一直」?你还给谁写过?”
“没给谁啊,就给你写过……”楚山野笑了,“哥,你怎么这么激动?是不是吃醋了?”
“你什么时候给我写过?”
顾轻言倏地抓紧了笔记本的页角:“我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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