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英语老师用笔敲了敲那些试卷,笑着说道:“今晚讲的题晚上好好消化,这周五的模拟争取考个好成绩。”
夜晚的降雪在凌晨才停止,到了冬天陆宜年赖床的症状愈发严重。
清晨的闹钟被果断按掉,男生翻了个身,藏在暖乎乎的被窝不肯起床。
原先没有周逢厉,每年最冷的冬天陆宜年偶尔会睡不踏实。他总要把棉被卷成一团,缩在里面才能睡得着。
如今一张单人床睡两个人,睡梦中觉得冷了陆宜年会不自觉地朝温暖的地方靠拢。
睡得迷迷糊糊的男生来抱周逢厉的手臂,而周逢厉本身睡眠就很浅,被陆宜年一闹就醒了。
在闹钟被按掉的十分钟,陆宜年硬是赖到真的快要迟到了才起床。
他眯着眼睛囫囵穿毛衣,周逢厉站在不远处看得皱起眉,径直走了过来。
“穿反了。”
毛衣重新脱了下来,男生仰起脸,怔怔地望着周逢厉。
周逢厉对这样的情形习以为常,每天陆宜年刚睡醒就是这副发呆的模样,等洗漱完瞌睡大概就醒了。
起床这最艰难的一步完成,后续上学前的准备倒花不了多少时间。
楼道里响起关门的声音,陆宜年一路小跑下楼,脚步声显得杂乱无章。
走出楼道一阵寒风迎面灌进来,陆宜年被风吹得一激灵,迅速向早餐摊奔去。
凌晨的积雪在清晨逐渐消融,积雪融化气温变得更低了。
今日的天气并不好,是一个阴天。
今天是周逢厉的生日。
然而没人在意这个特殊的日子,似乎连周逢厉本人都没有记住这天。
陆宜年请了假,白天上完课陆宜年整理好一天的作业立刻离开了学校。
冬季天黑得早,陆宜年从蛋糕店出来,正好碰上了晚高峰。
生日蛋糕是提前订的,陆宜年挑挑选选,最后订了一个六寸的水果蛋糕。
生日祝福与那个小巧的录音机一起,陆宜年买了几卷空白磁带,录下了一段生日祝福。
从蛋糕店回家的路上远处的天际又开始降雪,路灯下细密的雪花到处纷扬。
周逢厉并不知道陆宜年晚修请假的事情,因此当男生拿着钥匙打开出租屋的防盗门,周逢厉显然有些意外。
陆宜年注意到对方的神情,很清楚周逢厉把自己的生日忘得一干二净。
于是男生把一直提着的蛋糕塞进周逢厉手里,接着去扯书包肩带,拉开书包拉链从里面拿出录音机,再把它塞到周逢厉另一只手里。
录音机只有巴掌大小,机器的四个角很硬,硌住了周逢厉的掌心。
天花板中央那盏灰扑扑的灯闪了一下,男生捏住周逢厉的手指,按下了录音机上面的放音键。
磁带转动,熟悉的声音通过电流音频转化,反而有些失真。
“周逢厉!生日快乐!”
“祝你每天都开心,每天都快乐。”
说完祝福陆宜年还唱了一段生日快乐歌,能听得出在唱这段歌曲时陆宜年也笑得很开心。
最后放音键自动跳回原位,提示这段几分钟的录音播放完毕。
“……这个是送给你的生日礼物。”男生低着头指了指周逢厉手里的录音机,小声地说着,“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所以给你买了这个。”
灰暗的出租屋陷入突兀的安静,周逢厉沉默了很久,才抬起眼去看面前的男生。
陆宜年又有一段时间没有剪头发了,略长的额发遮住了眉眼。回家路上恰巧遇上下雪,冷风吹得男生白皙的脸颊微微发红。
或许太懂得如何控制情绪,从夏季到冬季,两人共同生活的这段时间,在陆宜年眼中周逢厉很少出现很大的情绪波动。
理性永远占据上风,所以即便陆宜年准备了这个惊喜,周逢厉却依然能冷静地询问:“你怎么知道我的生日?”
陆宜年愣了一下,小声地解释自己在网上看见的。
但是那篇报导现在已经搜索不到了,因为这些天陆宜年不停地举报,终于把那篇离谱的报导举报到下架。
男生默默观察着周逢厉的神情,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周逢厉好像并没有自己想得那么高兴。
陆宜年犹豫了几秒钟,尝试性地问道:“……哥哥,你是不喜欢嘛?”
“没有。”周逢厉拿着录音机,用手背去碰陆宜年柔软的脸颊,垂眸的目光异常专注,“只是从来没有人送过我生日礼物。”
后来陆宜年发现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他们一起吃生日蛋糕,接着再许愿。
录音机摆放在手边,正在循环播放着陆宜年的生日祝福。
听一两遍还是觉得挺开心的,可是听上十几二十遍肯定会觉得厌烦。
而从陆宜年下课回家到睡觉中间一共好几个小时,陆宜年被迫听了几十遍自己唱的生日快乐歌。
到了睡觉的时间陆宜年实在受不了,小脸严肃地提醒周逢厉不要再放这段录音了。
于是被迫按下了停止键,按钮依次陷下去,发出单调的机械声。
一下一下,好像在沉默地试探那颗同样柔软的心。
第38章 黑色罗曼史。(小修)
新年伊始,高三年级又有一批学生离开。为了高考校方把高三的大课间改成了自由活动,把时间交给学生自己安排。
——假如想运动放松可以自己去操场跑步,假如想复习可以继续留在教室。
大概临近寒假,部分学生上课少了该有的紧迫感。
每周模拟考试的成绩出来以后,陆宜年被喊到办公室,挨了好一顿批评。
学生成绩下滑原因分为好多种,失误、状态不好、不认真,这些都可以成为理由。
而陆宜年就是单纯的不认真,还有几天就是寒假和春节。陆宜年那个脑袋每天盼着放假,考试怎么可能考得好。
不巧的是这会儿蒋臻卓也出现在办公室,他没有穿校服,一身名牌加上重新染的显眼发型,从校门口到办公室,一路走过来都是人群的焦点。
蒋臻卓办理的毕业手续还差几张表格,今天他来补交,才能发放毕业证。
陆宜年站在一旁,低着头默默听他们聊天。
班主任惊讶蒋臻卓怎么自己来了,明明听家长的意思蒋臻卓明天就要出国了。
“今天正好有空,所以再来学校看看。”
班主任笑着点头,看着面前安安静静的另一个学生,让陆宜年先回教室。
几乎在老师话语落下的那一秒,陆宜年拿起桌上的试卷转身离开。
现在是大课间,走廊上站着不少学生,两三个凑在一块儿聊天。
从办公室出来陆宜年走得很快,室外的寒风吹得人神经紧绷,在如此吵闹的环境下陆宜年竟然还能听见紧随而来的脚步声。
肩膀一重,蒋臻卓像往常那样被簇拥着。他一边跟周围的人聊天,一边揽着陆宜年的肩膀,迫使他站在了原地。
“卓哥!”
“卓哥你明天几点的飞机啊?要不要我来送你。”
“我草!你这语气好恶心,别他妈别恶心人行不行!”
蒋臻卓随意敷衍了几句,一抬手一巴掌拍在男生的后脑勺上。
“你是聋子?老子刚才叫你听不见?走那么快干吗?”
陆宜年被他打得偏过头,过长的额发垂落着,遮住了男生的眉眼。
耳畔嬉笑的声音更大了,不知道是谁提了一句,说自从蒋臻卓不来上学感觉一下子无聊了很多。
蒋臻卓似笑非笑地看过去,又似乎对陆宜年的沉默很不满。
后脑勺又挨了一巴掌,陆宜年紧紧抿着唇,把吃痛的闷哼咽了下去。
“陆宜年,老子跟你说话呢。”
走廊上很冷,陆宜年被这群男生围绕着,手里还抓着好几张试卷。
风从四面八方灌进来,陆宜年却无端端有了一种窒息的感觉。
这层楼一共四个班,每个班蒋臻卓都有认识的人。人群旁有个男生忽然转过头,突兀地说了句什么。
“他长得挺好看的。”
陆宜年倏地抬头,脸色瞬间变得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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