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100)

　　在左右怀中的人突然的开始猛烈的咳嗽。

　　左右低头看向苏衍之，看见他的睫毛不停的闪动着。

　　“……”

　　K回头看了左右一眼，不知道他是故意无视自己，又或者是真的没有看到他。

　　总之他的目光没有往他身上停留过半秒。别说过来关心一下了，甚至一句话都没有，K忍着心头的委屈。

　　用手指将肩头的子弹一颗一颗全部扣了出来。

　　叮叮叮……子弹落在地上，发出了几声脆响，在地上翻滚了几圈留下了凌乱的血印。

　　K抿着唇堵到了门口。

　　他说过，会带他离开这里。

　　所以，这一次，起码这一次，他会保护好他的。

　　左右看着苏衍之的同时，段惊鸿的眸光也牢牢的锁在了他的脸上。

　　一颤一颤的，然后他终于，睁开了眼睛。

　　苏衍之的眼睛很黑，是传统东方人黑发黑眸的模样。

　　左右的眼睛像是无限的星辰，而苏衍之的更像是星辰背后那漆黑的天幕。

　　看到他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左右一下子扯开了嘴角。

　　大声笑了起来。

　　“苏大胖，你他妈怎么不干脆死了算了。”

　　苏衍之显然是没有反应过来，看着左右半天都没有动静。

　　一直到左右笑起来骂了他一句，他的眉头才微微一动，然后漆黑的眼底闪过了意思亮光。

　　他张口吐出了两个字，破碎不堪，语不成调。

　　但是左右却听懂了。

　　他狠狠的点了点头：“是我，我来了。是不是觉得特别感动？”

　　苏衍之没有再说话就是静静的看着他。

　　他们是生死之交，即便不是从小认识的关系，可是他们俩却像是双胞胎一般的默契十足。多次被局里评选为最默契的搭档。

　　说他们只靠眼神就能交流，并不是假的。

　　苏衍之说：结果你真的来了。

　　左右道：我不来，你就死这儿了。

　　苏衍之说：好久不见，兄弟。

　　左右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现在可不是叙旧的时候，你他妈裤衩子都不穿一条，泡了这么久的澡，舒服不？”

　　苏衍之微微的扯开了嘴角，费力巴拉的抬起了他的左手。

　　左右的左手还没有好的完全，所以他这手也举得费力。

　　两手交握在一起，却感觉不到往日的力量。

　　一人水中长眠半年多，身体差到了极点。

　　一人手腕筋骨寸断，复原中却依旧使不上力，另一只手也因为砸玻璃，血肉模糊。

　　可是，那又如何。

 

第141章 曼顿特森 137

　　左右又太多想说的。

　　他回来这里，吃这些苦，受这些罪，其实他算是间接的原因。

　　可是兄弟之间也并不需要这些多余东西。

　　两人此时此刻都还活着就是好的了。

　　“苏大胖，那个段老狐狸把你怎么了？你有什么感觉什么不舒服？”

　　完了左右又开始有些担心，刚刚段老狐狸说的那些，他不是没有听到，可是他总觉得在刚刚那一刻，该说是灵光一闪还是和苏衍之心有灵犀呢。

　　总之他就那么做了。

　　听到左右这么问。

　　苏衍之愣了很久，他张口声音依旧苍白得不成调子。

　　“不要怪他，是我自愿的。”

　　“自愿的？做实验？你疯了吗？”

　　苏衍之摇头。

　　不是实验，而是去赌一把，赌赌看在他心里，自己有着什么样的地位。

　　只不过是赌输了，而真的成为了实验体罢了。

　　既然敢赌，就要服输，所以这是他自愿的。

　　可是如今看来，他输的不够彻底。

　　段惊鸿起码还是舍不得他死的，不是吗？

　　“大佑……让我跟他说吧。”

　　“他不会回头的了，你说什么都没有用的，你先告诉他做的到底是什么实验？你感觉如何？”

　　苏衍之又摇头。

　　“我活不长了，让我跟他说说吧。”

　　听到苏衍之这么一句话，左右心头仿佛被利器狠狠一戳。

　　他没有半分的怀疑，苏衍之就是这么一个人，他从不喜欢开些愚蠢的玩笑。

　　他既然这么说了，那他说的话一定是有理有据的。

　　正是因为这样左右才觉得可怖。

　　“苏大胖，我答应了阿姨要把你带回她跟前的，你不能让我做一个言而无信的人。”

　　“你骗的人，够多了……这个事情，只有我能做。”

　　左右咬着牙龈，转头看向了段惊鸿。

　　手指有着几分颤动。

　　就像他刚刚想要打死自己一样的，他现在对段惊鸿，也生出了杀心。

　　是的，杀心。

　　苏衍之是个什么样的？苏衍之一个极其容易看穿别人的人，所以他也是第一个看透自己的人。苏衍之大不了多做多少岁，可是在左右这里，他是师，是友，是兄长……是绝对不想失去的人。

　　可是最后左右选择了，妥协。

　　他恨啊，怎么能不恨呢？

　　面前这个人，他有能力的话，他真的想要现在直接掐死他。

　　他害死了多少Z国的优秀警员？能统计吗？

　　那些警员背负着罪名，尸骨无存，他们家里人连他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就那么死在这个地方。

　　他害死多少无辜的生命？又或者别人的妹妹？

　　是的左右不是什么英雄主义的人，别人的死活，他在意的并不那么多。

　　也因此他总是冷静的。

　　这一次他无法冷静。

　　他的目的整个Z国，哪里有他的亲人，有一只照顾他的局长，还有苏衍之的父母。

　　他们连段惊鸿是谁都不知道。

　　苏伯父伯母，他们两年没有看到儿子，不知道他居然马上就要死了？

　　原因是什么……是什么……？

　　因为他家破人亡了，所以他就要全国人陪他家人下地狱？

　　可怜吗？

　　可笑吧。

　　这就是被众人称为绝世天才，万中无一的那个人。

　　那个所有人敬仰，觉得是最想以为英雄的人物。

　　而他做的所有事情，只是为了得到地位，得到足够报仇所有人的地位。

　　他比左右更狠一千一万倍。

　　左右的左右使不上力，所以把苏衍之带过去的时候，苏衍之基本是拖在地上的。

　　随后左右抱着他躺到了地上。

　　左右一把踢开了地上的枪支，即便里面已经没有子弹了。

　　他不想去看，不想去看看他朋友交代最后的遗言。

　　段惊鸿这样的人，即便一生风顺，他也不会甘心于做一个好警察的。

　　和他聊一次就够清楚了。

　　他不会回头的。

　　左右也不会去和他保证什么，坦白从宽之类的。

　　他的罪行，枪毙一万次都不够赔罪的。

　　他无法保证。

　　这一点，他们三人心中都太清楚。

　　苏衍之和自己会劝他放弃，并不是要他去自首，而是让他销毁了资料，永远消失。

　　那些冤死的人，他们的账，左右并不想去和段惊鸿算。

　　他只想要完成任务，带着苏衍之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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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右转头，看向了堵在门口那熊一样的傻大个。

　　头发乱糟糟的顶在头上。

　　似乎从认识他以来，他的形象一直像个小破孩儿一样，邋里邋遢的。

　　自己真是疯了，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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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衍之躺倒了地上之后，段惊鸿立马抓住了他的手。

　　“我马上给你配药水，我不让你死，谁都不能让你死……”

　　“那样活着，不如让我死了。”

　　段惊鸿被他一句话梗住。

　　是的，他待在那管子里半年，即便能听到别人说话也无法清醒，分不清现实与梦……那样的折磨，若不是今日被左右打破。

　　那么也许段惊鸿就会这么关他一辈子。

　　而这些话，段惊鸿也就一辈子都听不见了。

　　“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选的，你怪不得我，这都是你自己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