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早就睡了?”陶楂一边惊异一边换掉脚上的鞋子。
林寐的房间在二楼,陶楂要跟着他上楼去。
楼梯在一楼的最侧面,若不注意还很难看见它,房子内部的风格跟陶楂家里迥然不同,家具少且不说,还都是大片大片的冷色调,也不符合鹦鹉巷的风格。鹦鹉巷拥挤又热闹,林寐家里很冷清。
“作业我写完了。”陶楂觉得房子里的沉默太尴尬,开口吐了几个字,想让气氛活一点儿。
林寐在前面走着,他手搭在扶梯上面,走一步,滑一段,“嗯。”
回应真冷淡。
很了不起吗?
陶楂在后面悄悄撇嘴翻白眼。
“手里拎的什么?”陶楂站在院子里的时候,林寐就注意到了他手里的东西,表情丰富成那样,多半是因为手里的东西。
刚刚林寐的冷淡使陶楂很不满意,他也冷淡起来,“给你和萍姨的月饼。”
林寐点了下头,“你做的?”
“不是,我妈妈做的。”陶楂又不会做饭。
林寐又问,“不想给?”
这一问,直接扎进了陶楂的心窝。
陶楂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心脏一跃就挤上了喉咙,让他感到难以呼吸。
林寐怎么知道自己一开始不想给他月饼的?
因为紧张和不知如何作答,陶楂的脸都涨红了。
他在后面支支吾吾,林寐却好像有些心不在焉,没有一直追问,反而是一副闲聊的姿态,“下午有人找我要你的联系方式。”
陶楂的脸由心虚紧张的红变成激动害羞的红,“要我联系方式做什么?”肯定是表白,他就说嘛,都有人喜欢林寐,怎么会没有人喜欢自己?
“不知道。”林寐摇了摇头,他睫毛耷拉下来,微翘起嘴角,“但我没给。”
陶楂登时着急得不行,“你为什么不给?”
“你嫉妒我!”陶楂一时嘴快,劈头劈脑道。
第17章
林寐身形一顿,正好楼梯也走到了最后一阶,他立柱,慢悠悠转过了身,因着陶楂还在后面几步,被他这么一堵,也无法继续往前,只能仰头,一脸的不满,无所遁形。
楼梯上方的灯管是朦胧的鹅黄色,落在陶楂的脸上。
可林寐背着光,他能看得清陶楂脸上的表情,陶楂却看不清他。
“你想多了。”笑意在林寐下半张脸漾开。
陶楂注意到,林寐眼白那一片有比平时多的红血丝,自己周遭的空气,浮动着酒精的味道。
林寐又往前走了。
陶楂赶忙跟上去,“你喝酒了?”
“唔。”林寐在家跟在外面截然不同,他在家的形容和气质令人觉着有十分的懒散和漫不经心,他将客厅茶几上散开的杂志一本本摞起来,丢到沙发边上的竹编箩筐里。
“你成年了?”在陶楂的认知中,未成年不能饮酒。成年人也最好少喝。
林寐把茶几整理了出来,回答道:“你知道我的生日?”
陶楂没做声,他知道林寐的生日,毕竟面对面住着。只是不知道具体多少岁。
但陶楂不会继续接下去了,再接下去,他就得问林寐的生日是什么时候,那林寐要是告诉了年月日,自己下回还得给他送生日礼物?
想都别想。
“作业带了吗?”林寐在沙发上坐下,他拍拍自己旁边的位置,示意陶楂坐下。
陶楂把手里的月饼放在了茶几上,把垫在下面的练习本递给林寐,没挨着林寐坐,而是从茶几下面拖了一条小板凳,坐着看起来要比林寐矮上一大截。
他刚坐下,忐忑地等着被批,耳朵尖就被弹了一下,有点疼。
他立刻像一只猫一样警觉地扭头看着上方的林寐。
“托盘里拿支笔给我。”
陶楂一边伸手去拿笔,一边忍不住想,酒喝多了吧,嗓子怎么听起来沙沙的?
少年早就提前洗漱过了,他爱干净,从头到脚都要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衣服也大多是纯色,皮肤又白,整个人看着清爽透亮。
刚刚被林寐弹了下的耳朵尖已经有些比周围的肤色要红了,皮肤不仅白,还薄得很。
有了上次的经验,加上这次也有足够的时间,陶楂虽然忐忑不安,但这种忐忑是出于将自己的对错交由别人判断而出现。
其实,他自己翻来覆去检查过很多遍,做完后还在网上比对了步骤和答案,错误率已经要比第一次做的时候低许多了。
林寐的认可不重要,重要的不是林寐,是认可。
在等林寐检查作业的时间里,陶楂粗粗打量着客厅。挂在墙上的超大屏电视机,旁边立着一缸金鱼,浴缸里只有零星几条鱼在游着,瞧着格外的孤寂。
比较有存在感的也只是客厅一整套的黑色皮面沙发跟大理石茶几了。
整个屋子都让人觉得没什么人气儿。
“咔嚓”一声。
穿着睡衣的郑萍从卧室里走了出来,看见陶楂,她立马亲热地打招呼,“喳喳来啦?”
她看了眼茶几,对着林寐有几分责备地说:“怎么也不切点水果,拿点零食,你就让客人这么干坐着?”
陶楂马上就道:“我吃了晚饭的,我不饿,谢谢萍姨。”
郑萍拢了拢头发,边念着林寐有多不懂事边往厨房去,陶楂听见了冰箱门打开的声音,他低头看了看地板,身后的林寐一直没有动静,自己要不要开口说话?
撞见林寐挨骂的场面,陶楂居然没觉得有很爽快,反而是尴尬的成分居多。
“那个……”看在给自己辅导的份上,自己就安慰林寐一句话吧,如果向莹当着别人的面嫌弃自己,他一定会伤心死。
厨房传来一声巨响,直接把陶楂想要说的话给打断在了喉咙里。
陶楂惊异地朝厨房的方向看过去。
屋里很安静,所以即使郑萍压着声音,陶楂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郑萍:“我们不是说好周末的时候一家人出去吃饭?你又要工作,到底是工作重要还是这个家重要?”
郑萍:“是工作离不了人还是那个贱人离不了人,你自己心里清楚。”
郑萍:“我怎么跟你好好说?我没跟你好好说过吗?你到底还要我怎么跟你好好说,我告诉你,要不是为了儿子,我……”
厨房里传出哭泣声。
陶楂恨不得把自己揉吧揉吧塞进茶几下面去。
上次好歹只是不小心听见,这次直接身处现场。
他小心翼翼地回头去看林寐,如果他父母总是这么吵架,他一定会很难过痛苦。
但一回头,陶楂却看见一抹厌烦和嫌恶从林寐的脸上一闪而过。
看错了吧?吵架的可是他爸爸妈妈啊。
再看看。
林寐把陶楂的练习本慢慢地卷起来,他站了起来,摸了下陶楂的头发,“外面太吵了,来我房间。”
陶楂没多想,紧紧跟上。
可却又不停往回望,脸上的担忧不是装的,“你不去看看你妈妈吗?她好像哭得很厉害…”
林寐在陶楂进房间后,将门掩上。
见林寐不说话,陶楂又问道:“他们经常这么吵吗?”
房间隔音不错,却也不能将外面的声音完全隔绝掉,陶楂还是能听见。
“林元君,你向我求婚的时候你怎么说的,你娶我的时候你怎么说的,我从产房出来,你怎么说的!现在就成我无理取闹了是吗?”
“你要真不想要这个家了,我们索性别过了。”
陶楂听得心惊,林寐看起来好像是习惯了,他拾着桌子上的书,整理出了给陶楂写作业的位置,陶楂脑子里乱乱的。
虽然林寐没说话,但陶楂仍然感觉到了林寐整个人气场的变化,林寐本来就喝了酒,现在情绪一低落下来,气压低得让陶楂都不敢开口说话。
“今…今天要不今天算了吧,我下个星期再来。”陶楂强颜欢笑,又怕自己哪句话说得不对让林寐的心情雪上加霜,他以后还要利用,哦不,和林寐相亲相爱呢。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