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吞吞地下床,提着东西进了洗手间,十分钟走出来,换下蓝白条纹的病服,浅蓝色的素T配上休闲白裤和球鞋,看上去很是清爽。
这身淡色和杨意心的气质很搭,但还是太瘦了,最小码穿着都大了一圈儿,消瘦得风一吹就倒。
杨意心见牧靳呈一直盯着自己,局促地抠着衣角,在郁期里习惯性微微弓着背,对别人的目光敏感又抵触,只想找个洞穴封闭自己。
牧靳呈朝他走过来,一把抓住细瘦的胳膊,手腕处只剩嶙峋的骨,半点肉感没有。
杨意心被拽着走,走出病房穿过长长的走廊,登上久未搭坐的电梯。
住院部的人流相对较少,电梯里只有他们三人,封闭的空间像一个牢笼,凝滞着闷热的空气。
杨意心的视线一直落在牧靳呈的手上,他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和力度,不知牧靳呈是怕他跑了还是别的什么,握着的劲儿一点没收,攥得杨意心生疼但不敢挣脱。
电梯把他们送到地下停车场,牧靳呈大步走出去,杨意心跟不上,跌跌撞撞的,新鞋硬,好几次差点摔倒。
牧靳呈骤然停下脚步时,杨意心来不及止步一鼻子撞上男人后背,来不及说什么就被粗鲁推上车,皮革味道充盈鼻腔。
杨意心体虚,头晕眼花,直到车子开出地下室才勉强好一些,看向窗外久未见过的人群,神思恍惚呆滞。
车子开得平稳,后视镜上的挂件还是不免微微晃动,那是一个木雕小件,吊着红色流苏,一股子土气和车内的奢华格格不入。
小佛牌颜色泛黄,可见被时间打磨了许久。
他不说话牧靳呈自然也不说,过了好一会儿,车子在红绿灯口停下,杨意心才缓缓开口。
“这不是我回家的路。”
牧靳呈反问:“谁说要送你回家?”
杨意心终于看向男人,有些慌,“我要回家。”
牧靳呈:“你的意见对我来说不如狗叫。”
“我错了牧靳呈,我不该出现在你面前,不该做那些错事。”杨意心说得急切又艰难,“你放我走吧,我发誓,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绝对不来打扰你的生活。”
牧靳呈侧眸看他,冷峻的脸没有一丝表情。
空调吹着冷气保持二十二度恒温,卢召在驾驶室觉得更冷一些,寒气从后排倾散过来,背脊发凉。
蓦地,牧靳呈缓缓勾唇,眼里是冰雪寒气,“算盘打得真好,看来疯是疯了但脑子没坏。”
“把我绑走一个月,玩儿够了、折磨够了再一脚踢开,说再也不见。”牧靳呈反问,“我看上去很善良?”
“……”杨意心说不出话,呼吸艰难,又像被牧靳呈在楼梯间堵住那样发抖,冰冷黏稠的沼泽将他黏住一样,一点点被黑水吞噬。
“你当初怎么对我的好,我要一样样讨回来,”牧靳呈冷漠道,“你不是喜欢绑人当狗?我也让你试试被人当狗的滋味。”
杨意心咬着唇摇头,“我没有,我从来没有……把你当过狗。我只是太害怕了……牧靳呈……我只是……”
“你不用解释,我也不想听。”牧靳呈说,“总而言之你最好听话,否则可以试试我会不会真的打断你的腿。”
车子驶入高档私密的别墅区,开了三分钟停在一栋小别墅面前,一楼车库的感应门缓缓打开,卢召把车倒进去,提着大包小包的药先下车帮杨意心开门。
杨意心坐在车里不愿出去,把头埋得低低的,抗拒一切的样子。
牧靳呈耐心很低,“怎么?要让八抬大轿请你进去?”
杨意心抠着掌心,情绪陷入死角,一根筋地说:“我要回家。”
牧靳呈:“你要是再念着那个小破房子,我今晚就找人一把火烧了。”
杨意心瞳孔缩了一下,带着强压的情绪,“你怎么能这样。”
抑郁的人情绪本就敏感,语气稍稍重点都有可能多想,更别说牧靳呈说得话这样严厉过分。
杨意心的心里立刻涌上委屈,可偏偏在牧靳呈面前他是最没资格委屈的人,被吼了也不敢哭,眼睛红红的,再次埋下头。
牧靳呈忙得很,一堆工作的事情等着他处理,把卢召叫来不仅仅是开车,一起回来后在书房开会。
电话会议的时间要到了,牧靳呈没功夫在这跟杨意心耗下去,扔下一句“随便你”便大步离开。
牧靳呈进屋后直奔书房,卢召跟着进去,他提前把重要文件拿过来了,宽大的红木桌堆得满满的,全是各种颜色的文件夹。
有事儿忙起来时间过得特别快,牧靳呈是工作狂加之工作量确实多,天色变暗才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卢召转动僵硬的脖子,冲老板要水喝。
牧靳呈敲着键盘,“需要我给你倒?”
卢召讪讪地笑了笑,“今时不同往日,万一你初恋见我能随意走动,误会我们的关系可就不好了。”
牧靳呈翻看手边的文件,“出去的时候看看他在哪儿?”
这才是重点吧,卢召应声说好。
出去不到一分钟,卢召急急忙忙推门进来,“牧哥,你初恋他……”
牧靳呈听着“初恋”两字就太阳穴抽疼,“他没有名字的?”
“噢,杨意心他……还在车上。”
牧靳呈蹙着眉,起身朝外走去。
卢召赶紧让路,避免被误伤。
客厅里空荡荡的,半分人气儿没有,连接车库的门和几小时前一样开着,车门仍开着一半,杨意心倒在后排睡着了,脸上有明显泪痕,看样子又是哭过了。
牧靳呈沉着脸,满腔郁结,整宿睡不着的人这会儿倒是睡得踏实。
他一把将人拉起来,杨意心浑浑噩噩坐不稳,倒在牧靳呈怀里费劲睁眼,懵懂呆滞,分不清现实梦境。
“好困。”杨意心揉眼睛,清瘦的脸是显而易见的困倦。
为了控制杨意心的情绪,医生给他换了种药,但副作用明显,可能会出现嗜睡、食欲不振的反应,
牧靳呈想到医生嘱咐的话,脸色稍霁,将人打横抱起,大步走进屋内。
卢召看着牧靳呈把杨意心抱紧卧房,他跟在后面停在门口,探头问道:“牧哥,要不要做饭?已经到饭点了。”
“做,”牧靳呈给杨意心盖好被子,“把冰箱里的鸽子拿出来解冻,炖锅里。”
卢召犹豫一下,问:“有我的份儿吗?”
牧靳呈:“你说呢?”
卢召感慨老板高风亮节,白月光在眼前也没忘了下属,高效率地按照吩咐办事。
杨意心这一觉睡得有点久,但质量并不好,满脑子的梦,醒来后累得很,挥之不去的沉重感让他手脚发软,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视线缓慢聚焦,这是一个陌生的环境,但被褥里有熟悉的气味,驱散了些许心悸。
杨意心慢吞吞地坐起来,睡了跟没睡一样,脑袋很晕,他盯着面前的白墙发呆放空,直到房间门被打开,牧靳呈端着盘子站在门口,同时饭菜的香气飘进去。
二人对视,都没有先开口。
牧靳呈的靠近打破僵持的气氛,他把饭菜放在床头桌上,居高临下地说:“醒了就吃饭。”
杨意心久未喝水,嗓子发干:“吃不下。”
“吃不下硬塞,”牧靳呈说,“你要是饿死了我跟谁报复?”
杨意心咳了两声,柔软的被子面料很是舒服,让他有种被抱着的感觉,“可不可以,给我一点水?”
牧靳呈:“喝汤。”
杨意心转头看向饭菜,冒着热气,显然是刚出锅不久,香气腾腾的,却勾不起他的食欲。
“这些是你给我做的吗?”询问间带着小心翼翼的期待。
牧靳呈沉默片刻,否认道:“不是。”
“吃剩的,喂狗的。”他坐在床边,无情地下着命令,“要么十分钟内吃完,要么我掐着你嘴灌进去,自己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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