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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执狂死后寄来的七封信(25)

作者:猫界第一噜 时间:2024-03-20 09:39:40 标签:情有独钟 虐文 天作之合 阴差阳错 悲剧

  喻晗突然感到浓浓的窒息,他僵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心肺已经停止了运作,正被一个看不见的小木槌一下一下地敲击着,钝钝得疼。

  越来越疼。

  直到身后的房门被敲响,谭芬推门进来念叨说“今天这么好可以把被子拿出去晒晒”,喻晗才猛得缓过气来。

  天气明明一点都不好,阳光这么苍白。

  他僵硬转身,唤道:“妈。”

  “哎。”正在弄被子的谭芬抬头:“怎么了?”

  “我好像病了。”喻晗说。

  在这个天气甚好的日子里,他的心口像开了个大洞,嗖嗖地漏风,浓烈的心悸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

  谭芬走过来摸摸他的额头:“这么烫,发烧了这是?”

  不是。

  喻晗神志不清地想,不是额头病了。

  是脑子病了,是心病了。

  明明所有人都在跟他说未来会好,可为什么脑子里关于过去的记忆越来越清晰,未来却一点看不到?

  “老喻把体温计拿来!”

  “我找找啊,臭小子怎么了?”

  “发烧了你快点!”

  喻晗被谭芬按坐在床上,他想对妈妈笑一笑,可扯起的嘴角却不断往下坠,最终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胃、胃也好疼。”

  “疼得厉害吗?直接去医院吧,脑瓜都要烫熟了……”

  谭芬的声音戛然而止。

  ——阳光的照射下,喻晗的眼角有些反光。

  谭芬眼睁睁看着,儿子的双眼慢慢充血、泛起红血丝,额头像喝醉了似的泛红发胀,剧烈鼓动的青筋昭示着其主人此刻在多么用力地克制。

  但克制在此刻显得十分无力。

  喻晗不想在父母面前这样,但他的情绪他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了,他大概是真的病了。

  病得厉害。

  “我儿遭不住了。”谭芬喉咙一苦,像喻晗小时候那样把人按在怀里,“妈在这呢,想哭就哭吧,别憋着自己……”

  眼泪瞬间溢满了喻晗的眼眶,就像断线的珍珠毫无预兆地说掉就掉,划过脸颊与下巴,落进衣领,冰冰凉凉。

  他绷紧全身的肌肉,哭得压抑而紧绷。

  动不了了。

  好疼啊。

  “我,我……”喻晗眼前一片模糊,已然泪流满面,“妈,我喘不过气了……喘不过气。”

  也许痛苦达到极致的时候也不失为一种麻醉剂,麻痹全身的情绪感官。

  可麻醉剂终有失效的一天,时间会将这些悲伤无限延迟放大,终将在某一个寻常的日子里将这些悲伤凝聚成一道利剑,直捣心脏。

  今天就是那个寻常的日子。

  也许往后的每一天都是。

 

第1章 倒v开始

  2024年新年的第一天,喻晗就生了场不大不小的病。

  这场烧热来得突然,来得猛烈,喻晗一下子就病倒了。

  大过年的去医院终归寓意不好,加上喻晗也不愿意去,谭芬只能依着他。

  七年都没怎么见的儿子突然展现脆弱的一面,说话声都又低又哑,显得很迷茫无助,让人一点办法都没有。不仅谭芬心疼,喻见生的态度都软了几分,说话都知道放低声调了。

  “想不想喝粥?”

  “好。”喻晗的声音很轻,像随时会随风飘走。

  大概是不想父母担心,即便十分虚弱一点精神都没有,喻晗也会照常吃饭,但咀嚼得十分缓慢,一顿饭得吃四十分钟到一个小时,结束菜都凉了。

  吃完也没什么精神,钻进被窝里倒头就睡。

  可就算睡着也不算安稳,有时蜷缩着身体浑身汗湿,无意识地喊“妈,我冷”,谭芬心疼得要命,可加了被子后,喻晗又汗淋淋地喊热。

  偶尔,喻晗也会呢喃一两句别人的名字: “别气了……”

  喻见生站的远,没听清,低声问一旁的谭芬: “说什么呢?”

  “在喊小贺的名字呢。”谭芬觉得心酸,他拉着喻见生走出去,小心翼翼关了房门才长叹口气, “可能是小贺走之前两人吵架了吧。”

  喻见生没吭声。

  “你儿子初一那天早上,你是没看见,他哭成那样。”谭芬扶着桌子坐下,眼睛慢慢红了, “我这当妈的,心都要碎了。”

  “他年纪也不小了,生老病死总是要经历的,捱过这道坎就好了。”

  “我现在就怕啊,我身体也不好,你这也高血压高血糖的,哪天我们要是也走了,晗晗该怎么过啊……”

  “呸呸!”

  喻见生握住谭芬的手,没好气道: “大过年的说什么不吉利的话?你呀好好配合透析治疗,医生说你再活个二十年不成问题。”

  “到时候咱俩也老得不成样了,早走是福气,不拖累孩子也不受罪。”喻见生果然把昨晚的醉话给忘了, “这些年咱再盯着喻晗找个伴,死也就瞑目了。”

  谭芬抽出手,一巴掌拍在喻见生胳膊上: “你可别在晗晗面前提这茬。”

  “我又不是傻,那小贺才走三个月我就叫我儿子找新欢,我成什么人了?你放心,两年之内我肯定不提。”

  “我也没有别的意思,但人总归要有个伴的,他现在是伤心难过,但都会过去的。”

  “那我当初要是没爬下手术台,你是不是两年就另找了?”

  “哎哟,我不是这个意思……”

  谭芬不再理喻见生,转身看向喻晗的卧室,心里酸涩得厉害: “你以为我儿子跟你似的?我儿子我了解,他长情得很。”

  谭芬想起来喻晗小时候,家里养了条大黑狗。

  以前的农村嘛,不像现在似的把狗当孩子养,都是看家护院用的。

  那条大黑狗看着凶,其实憨厚老实得很,喻晗小时候跟它特要好。

  后来大黑狗被同村的人给偷摸打死了,等他们找到的时候已经成了狗肉锅子,那户人家还不知错,说什么“都是老狗了,迟早要死的,不如吃掉,大不了分你们一半肉么,我柴火也要钱的”……

  喻晗气得对那家大人拳打脚踢,但小孩子的力道能有多重,要不是喻见生护着还差点被踹。

  自那以后,喻晗再没理过那户人家,谭芬从别处捞了新的小狗回来给喻晗养他也不要,就要小黑,成年后再提起这件事都难受得要命。

  一条狗尚且如此,何况朝夕相处七年的人呢。

  喻晗一躺就是四天。

  直到初五早上情况才开始好转,他翻身抱到了一个枕头,正要继续睡,电话倒是响了起来。

  这会儿脑子还不算清醒,昏昏沉沉的,也没看备注是谁就摸索着接了电话。

  电话那头久久没有声音,他指尖一颤,冷不丁地问: “贺平秋?”

  “……七点了,醒醒吧。”是苏羊的声音, “我看你好几天不回消息,还以为你怎么了呢,大发善心来问问。”

  喻晗安静了会儿才回答: “那谢谢你大发善心啊。”

  “有个问题想问你。”

  “说。”

  “那天,先说明我真不是故意的,我看错柜子了以为你那柜子是我的——”苏羊说, “我在你衣服堆里看到一条项链。”

  “所以?”

  “你别装傻!”苏羊说, “那条项链上挂了两个戒指,还有个瓶子,瓶子里有灰白色的粉末……”

  喻晗没出声。

  “我直接问了,那是不是贺导的骨灰?”

  “是啊。”

  喻晗回答得太顺畅,以至于苏羊都怔了一下。

  他小声问: “贺导都下葬了,你留一小瓶干什么啊?”

  喻晗突然有些不懂现在的年轻人在想什么了,先是装小三,后又对他的私事刨根问底。

  图什么呢?

  他睁开眼睛,看着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的一缕阳光,说: “谁告诉你他下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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