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晴也并没将他的抗拒看在眼里。
他的脸在纪嘉玉的眼前不断放大,贴近的动作动作好似是接吻的前兆。
纪嘉玉脑子里的那根弦断了,不知这位活祖宗到底想要做什么。
呼出的热气都能够感受到,纪嘉玉瞪大了双眼,已经快要贴上,乌晴也停下。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长得很像你小叔。”微弱的声音传进了纪嘉玉的耳朵里。
乌晴也这是把自己当成他小叔的替身了?
纪嘉玉的脑袋刚冒出这个念头,他的视线穿过乌晴也,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从老宅的正门走出来。
谁来救救他?
纪嘉玉要原地爆炸了。
……
纪晏灿朝他们走来。
纪嘉玉推开乌晴也,直接从地下跳起来。
“汪汪!”突生变故,打破原本惬意的时光,鱼鱼不安地吠着。
而乌晴也扶着墙不慌不忙地站起。
“小叔。”纪嘉玉讷讷地喊了声。
“在干什么?”纪晏灿过于平静,就像是路过,看到他俩贴在一起不禁发出疑问。
纪嘉玉瞄了眼身旁的乌晴也,面色如常,仿佛刚刚骇人的话语不是他说出来的。
乌晴也就是故意的。
“他看我眼里进了沙子。”
如今八点档狗血电视剧都不会出现的台词,乌晴也有点想笑。
纪嘉玉僵硬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装模作样地滑动两下,“我妈刚刚在找我,我得过去找她了。”
他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果然,他很小的时候就有预感,要跟这两个人要保持距离。
自己刚刚握着乌晴也的手,好像正好遮住了些地方,其实没有亲上,但是从那个视角看过来,绝不会清白!
艹!
不等另外两人开口,纪嘉玉快步往宅内走去。
纪晏灿看向乌晴也。
乌晴也光明正大,不畏惧他的视线,也不着急开口,纪晏灿要是想重新问一遍,他也有回答。
半个月前,乌晴也从泗市回来。
碰巧那天纪晏灿和容兵白去了,两人未曾碰面,而乌晴也回到深市后就同寇超住在一起,寇超同他的女朋友分手了,他当时贴着乌晴也要去泗市,嘴里嚷着的就是需要疗情伤,需要散散心。
原本是两个人合租,现在空出一个房间,乌晴也给了寇超一半的房租,顺理成章地住下。
“我很久没回来了,想来看看,你要陪我逛逛吗?”
“逛什么?”
乌晴也就当他是同意了,先迈出一步,引导着,是往老宅里走。
庄园里有些细小的装潢都迎合着宴羽月的喜好做出改变。
这地方还是搞着封建制度等级森严那一套,只不过站在顶峰的人换了。
乌晴也不喜欢这个地方,但他还是来了。
今天回来就是想见纪晏灿的。
“你知道老宅是哪一年建成的吗?”纪晏灿的声音将乌晴也的思绪拉了回来。
乌晴也听说过老宅当年是为了纪正平第一任妻子建的。
当初的新闻都有报道,全深市都在恭贺二人喜结良缘。
纪正平求婚成功后,将不久前竞标下的这块地改为自己和妻子的新宅区。
当时有一部商业上对头觉得纪正平将如此大、同样位置极好的一块地用作新宅,就是在打他们脸。
乌晴也大致说了个时间,具体哪年他也不大清楚。
“那是也知道这个房子的来历?”
纪晏灿好像真的就是为了同他闲聊。
“差不多。”如果新闻报道如实。
“但是,这套房子现在的主人却是宴羽月。”
纪正平与第一任妻子共筑的爱巢,最后成了第三任老婆的所有物。
现在某乎还有博主在分析纪正平到底最爱自己的哪一任妻子,有理有据,而评论区的网友也有各自拥护的人选。
“有人曾经告诉我,纪正平很爱宴羽月,然后还有人告诉我,宴羽月也很爱纪正平。所以他俩此有名无实这么多年还是没有离婚。们在外面都有人,不过纪正平自认隐藏的很好谁都没发现,而宴羽月出轨会被发现,我功不可没。”
明明是两个与他血缘关系极为亲近的人,纪晏灿却置身事外直呼其名,像一位旁观者说着无聊的故事。
“难不成你告诉老爷子的?”
“不是。”
纪晏灿不打算同他说故事的后续,而是话锋一转:“你想回那看一眼?”
乌晴也会往老宅里走,纪晏灿便猜到了他想去哪。
当初被一把火烧的一干二净,只剩漆黑的墙面,后来翻修,与最开始的那年藏酒室打通,合并在一起,不最当初的阴暗。
从那之后,乌晴也就没再来过老宅的负一层。
他从藏酒室的门口走进去,要比当初通透许多,乌晴也往里走,中间那扇墙打通,面积同样大了不少。
再次站到那个中心的位置,并没有他想象中的煎熬,乌晴也回头,纪晏灿目光沉沉。
“老爷子当初可害怕我跑了,因为我在这间房间的木床上滚一圈就能够保佑纪家未来的命运无忧,毕竟我跟纪家八字很合嘛。”乌晴也语气轻松。
有些细节乌晴也不知道纪晏灿清不清楚,但到如今早已变得不重要了。
乌晴也想问他,那你呢,为什么还要时时刻刻地监视着我。
同老爷做着一样的事是为了什么?
如果此刻非要让乌晴也列举出这个世界上能够让他竭尽所能的东西,恐怕只有两个,一个是电影,另一个就是纪晏灿。
前者是纪正平摘下伪善的面具后,乌晴也为了逃避,一头扎进的世界。
在泗市山上这段时间他来来回回把自己过去的电影看了个遍,各个年龄段所拍出的东西换一个时间点是无法复刻,与拍摄的那个人心境有关。
乌晴也最开始拍的东西最为晦涩,得到看不懂的评论他也无所谓,随后他不再同自己拧巴,电影是艺术,但同样是给观众看的,他逐渐开始放开自己。
重看时乌晴也回忆自己那时拍摄的情绪,同样在网上找有关自己电影的影评,他以往不会特意去搜,不论好的还是坏的。
如今网上更多是关于他这次在巴洛拿奖的言论。
其中有个评论乌晴也记了好久——
【我看到编剧也是乌晴也了,他能拿奖我不意外,因为乌晴也没有写感情戏,也没拍,因为时长的缘故,他没有给主角铺垫太多的亲情、友情以及爱情。而且故事线剧情跌宕起伏,全是精华,随便停下一帧都是细节,而且有意想不到的反转。
这个短片奖他拿的实至名归。】
乌晴也十年如一日地爱着电影,电影回馈他的爱意也从不吝啬。
镜头下的那个世界不论晦涩难懂、瑰丽神秘又或者杂乱无章……都是电影所回馈给他的自由。
乌晴也十多岁后就没有了亲人,之后也没有能够彻底交心的朋友,他于每个人都有所隐瞒,老宅的经历他觉得难以启齿。
他曾抓住纪晏灿的原因也不过如此。
时间太久,乌晴也都快忘了,他曾以为自己抓住的是自由。
直到那天他在纪晏灿的书房看到的那些东西,乌晴也猛然惊觉十多年来,纪晏灿于他的忽冷忽热、忽远忽近,确定那些都是纪晏灿曾给予他真实的好意,不求回报馈赠让自己无所适从,乌晴也没法不爱上这个人。
乌晴也觉得自己也足够卑劣,因为他知道,在这里不管他提出什么,纪晏灿都会应允。
“小叔叔,我知道自己要拍什么电影。”
要是有一天,有人将纪晏灿与他之间过往里的蛛丝马迹串连在一起,拼凑出一个答案,像容予安那样告诉他,纪晏灿是爱他的,离不开他的。
那跟这栋老宅的主人有什么区别。
嘲讽至极。
纪晏灿何其聪明,怎么会听不出他话里有话,他缓缓抬起手,手掌盖住乌晴也执拗的双眸,颤动的睫毛刮在他的手心上,搔痒。
一如他当年坐在餐桌边,望着自己,要同自己住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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