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禾轩只比他大八岁,季博瀚是最大的,他出生的时候也不过十岁。
一个十岁,一个八岁,一个刚出生。
“他们也觉得是我害死了妈妈,也认为是我的出生让妈妈连带着讨厌上了他们。”
季余心里同样觉得他的出生对妈妈是一场伤害。
因为有黎奶奶,季余没有在这种家庭环境下患上心里疾病。
虽然知道他哥两个人漠视他的理由,但是……
“他们有理由,可我没办法原谅他们,我厌恶这里,这些人。”
最该恨的人已经在疯人院真的疯了。
季余到底只是一个普通人,剩下的人恨得不够彻底,又没办法原谅。
在长久的挣扎中,他只能想到离开这里,从此再也不回来。
季余很累,只想离这些人远一点。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能烂在这个家里。
“只是…我也觉得我或许不该出生,带给我生命的人,我给了她巨大的伤害。”
一只手伸了过来,替季余擦去了脸上斑驳的泪痕,季余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哭了。
商远舟捧着他的脸,语气坚定而又沉稳,像大海里漂泊船只的锚点。
“不许原谅他们,你出生的时候只是一个婴儿,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没有人能决定自己的出生。”
“小鱼已经做得很好了,高中远远的考出去了不是吗,你在拯救自己。”
季余愣愣的看着他,长长的睫毛一眨,滚落下一滴泪来。
夜晚宁静夜风微凉舒适,季余哭累了,被商远舟带回去睡了。
今晚情绪起伏太大,事情太多,他已经完全忘了要分床睡这件事了,缩在商远舟怀里,被抱着慢慢睡着了,眼尾还噙着泪。
商远舟靠坐在床头,摸了摸怀里人柔嫩的脸,轻柔的带走了眼尾的泪。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季禾轩和季博瀚对季余就是彻头彻尾的迁怒,对季余造成的伤害是无法磨灭的。
他老婆因为一场迁怒痛苦了这么多年,他必须要这两个人付出代价。
查到那些事情后就有的想法,在事情在他面前被捅破后得以提前实施。
商远舟一只手搂着季余,一只手快速的在手机上发出各种指令。
半夜十二点半,才睡了半个小时的季余被拍醒,他还很困,眼眶红红的,有些茫然的看着递过来的手机。
商远舟:“我想你应该想要听一下这些。”
“这是宫医生,一个很权威的医生,人不在A城,也不是A城人,放心,他不知道你是谁,也不会知道你母亲是谁。”
他保护着季余,不让他的痛苦显露于人前。
季余不知道商远舟要做什么,接过了电话:“你好?”
电话对面的医生重复了一次自己刚刚在消息上发出的话:“产科的医疗手段比您想象的先进,尤其是Omega本身也是易孕和容易生产的体质,在生下孩子以后绝对不会出现伤了身体损耗过大导致早亡的情况出现。”
“一般来说,Omega的体质在生了孩子以后,不需一年就可以恢复到生产前的身体状态,你如果不相信我的话,可以去查文献,这都是权威数据。”
“根据您的说法,我认为这位母亲是在每个月的发情期得不到应有的抚慰且极端痛苦的情况下,才会抑郁成疾,和生孩子的损伤是没有关系的,您所说的生孩子之后的十年时间,也足以论证我说的话。”
电话被挂断,季余握着手机,从平静,到慢慢溢出细碎的呜咽。
商远舟将他抱在怀里,哄孩子似的拍着背哄,“你妈妈的死从头到尾都不是你的错。”
“是你两个哥哥有病,想要拖着你让你痛苦。”
现在也该轮到他让那两个人痛苦了。
季余哭起来是隐忍无声的,死死咬着唇,偶尔才从唇齿间溢出几声压不住的抽噎哭腔,眼泪大滴大滴的掉,商远舟看了心疼得厉害。
他想吻掉那些泪,却只能克制着用手擦,等季余慢慢平复了心情,才逗着人哄。
“现在是半夜马上一点了,你说我让人把宫医生叫醒专门给你打这通电话。”
“像不像那些霸总电视剧里半夜把自己冤种医生朋友叫来的剧情?”
季余眨了眨眼,睫毛还湿着,却抿着唇笑了下,是晚上从季禾轩出现以后的第一个真情实意的笑。
第33章
季余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昨晚趴在商远舟怀里哭得狼狈无比的画面浮现在脑海里,理智从情绪中挣脱重新主宰大脑的时候,尴尬和窘迫也随之在心里浮现。
好在商远舟已经不在房间里,季余可以暂时逃避一会儿现实。
他在床上蜷缩起来,慢吞吞的把头埋进了被子里。
门口的响动让藏在被子里的脑袋又探了出来,商远舟端着早餐进门,就看到季余露着一双泛红的眼睛盯着自己。
很乖。
无论是盯着他看,还是昨晚蜷缩在他怀里睡觉,小小一团,都很乖。
季余不知道他接近一米八的个子已经被看成一小团了,看到商远舟进来,他还处在某种不可言说的尴尬中。
人生中最不愿掀开的疤痕都展露在这个人面前,季余很难不难堪窘迫。
“醒了,”商远舟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起来吃早饭吧。”
季余手指无意识的动了动,“多谢。”
无论是给他带来早餐,还是找了医生告诉他那些事,以及体贴的藏起他的身份,不让他的痛苦显露在其他人面前。
季余掀开被子下床去洗漱,他身上还穿着昨晚那一身,高级定制的衣服被揉得皱皱巴巴,翘起的头发季余在镜子前捋了又捋,也没能把那一撮摇晃的呆毛压下去。
“你以前说要给季家一笔钱,还清这些年你用季家的,然后和他们断绝任何关系,那现在呢?”
商远舟走了过来,一只手插在兜里,衣袖被撩起来一节,露出结实的小臂,弯起的弧度,好似一座坚实稳固的拱桥。
有种奇异的,任何人都代替不了的安心感。
“知道他们一直在用你造成了你母亲的死这件事骗你,”
从小就被灌输了这样的念头,长大后自然不会也不敢去查证面对。
季余沾了点水,终于把那撮呆毛压下去了,面对商远舟的问题,他突然有了好奇,“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商远舟笑了下,语气随和:“诚心诚意的和他们讲道理,让他们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忏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毕竟是亲人。”
季余呆愣了一下,刚刚被压下的呆毛很应景的再次翘了起来,“我还以为…”
他在昨晚商远舟掐着季禾轩脖子几乎让人窒息的时候,从商远舟的动作中看出了他的凶戾。
没想到处理方式会这么的…
商远舟:“以为什么?”
季余摇了摇头,“以为会像电视剧里的霸总一样杀伐果断之类的。”
季余在网上看到过很多挣扎在原身家庭的痛苦中的人,他要稍微幸运一点,不会执着于虚无缥缈的亲情。
季博瀚比他大十岁,季禾轩则是八岁,两个人都不能称之为是他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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