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是上次宴会结束后,聂先生不知道从哪听说的节目组也闹鬼,于是花了大价钱将青云观的道长都请过来,一起准备这场法事。
他其实也觉得节目组最近发生的事情不太对劲,上次的经历更是刷新了他的世界观,对于世界上有鬼这种事情已经接受良好了。
只是节目组闹鬼这种说法肯定是不能传出去的,所以只能推锅到那些散播谣言的人身上。
谢鞍却还是狐疑的看了聂辰两眼。
他这几年“离家出走”,物质上虽然没有怎么亏待自己,但人情往来方面着实是吃了不少苦头,在这方面涨了点心眼,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了聂辰的不悦。
不过他看了看现场忙碌的景象,又觉得是自己多想。
聂先生日理万机,烦恼本来就很多了,现在还要分心来处理节目组的事情,不开心也是正常的吧。
谢鞍觉得自己真相了,还很贴心的凑到柯行舟耳边,提醒他:“哥,聂先生好像心情不好,我们等会儿离他远一点。”
耳力极佳的聂辰:“…………”
第39章
谢鞍不知道柯行舟回来拍摄基地是要做什么,只以为他有东西落在了宿舍那边,感觉到聂辰好像不怎么欢迎他们的样子,就拉着柯行舟准备告辞离开。
谁想到他刚说完要走,聂辰和柯行舟忽然同时开口:“等一下。”
这异口同声的程度,直接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作为高级打工人,察言观色是第一要务。尤其是手下人刚刚才疑似惹了顶头上司不高兴,刘特助一直小心观察着聂辰的神色。
谢鞍拉着柯行舟说要告辞的时候,聂先生还只是轻轻蹙了下眉头,姑且可以算作是对谢鞍擅自决定结束对话的不满。
但后来柯行舟一开口,聂先生那明显松动的神色,和柔和起来的眼神,可就没有任何可以解释的理由了。
目光在柯行舟和聂辰中间不动声色的转了转,刘特助隐藏在镜片背后的眼睛微微眯起。
不对劲,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他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上次汪家的宴会,聂先生一开始其实是不太高兴的,但后来出去了一趟,把柯元白和他那个助理带回来之后,却表现得格外好说话。
那时候柯行舟似乎也在,只不过是在柯元白的手机里面。
而向来对别人持有过的东西有洁癖的聂先生,当时竟然很自然的接过——不,抢过了柯元白的手机,并且在事情结束之后还差点忘记归还,要靠对方提醒才想起来。
这些当时没有多想的细节,此刻回忆起来满满都是嫌疑。
可聂先生跟柯行舟?
就不说先前柯行舟那一身破烂道袍和瘸腿墨镜了,哪怕是现在的柯行舟,换了一身节目组特意定制的品牌运动服,那懒散的气质和漂亮的五官,也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个无忧无虑的富二代贵公子。
不像聂先生,虽然家里足够有钱,金山银山几辈子都吃不完,但早早成为了万里集团的继承人,身上担着数十万人的生计,还要面对董事会的刁难和老爷子的期许,活得疲惫极了,哪怕是私下里,也不敢放松分毫。
跟前者相比,聂先生俨然已经是个成熟的掌权者。
这两位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一个世界的人,难道是之前就认识?
刘特助回想起聂先生先前让自己调查的资料,柯行舟虽然并不像外界传闻的那样一无是处,在玄学一道上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天赋异禀,但从小就被柯家送到了乡下生活,之后十几年都是在那边长大的,后来又进入了京城道教大学。
按理说不会跟在京城顶级豪门长大,从未接触过玄学的聂先生有任何交集才对。
刘特助脑子里一瞬间闪过了八百个念头,面上却是滴水不漏,甚至表情都没有怎么变化,借着高度数眼镜的遮挡,表演眼观鼻鼻观心的特技。
谢鞍没有那么多心眼,愣了一下直接问:“哥,怎么了?”
柯行舟在出声的同时也僵住了,本能的回头看了聂辰一眼,正对上后者望过来的视线。
目光相撞的刹那,对方眸中令他无比熟悉的幽深神色让柯行舟忍不住呼吸一顿,瞳孔都下意识压紧了些许。
心脏的跳动在这一刻尤为明显,柯行舟甚至有种错觉,好似有人在他的耳边架了一面鼓,模仿着他心脏跳动的频率,将他所有隐秘的心事宣告给所有人听。
这种错觉令他心头发颤,面皮一点点的烫了起来。
不过只是一瞬间,他便若无其事的转开视线,朝谢鞍道:“我找聂先生有点事情,你要不自己上一边去玩一会儿?”
谢鞍看一眼摆满了供桌和法器的小广场,又圆又大的猫眼里面写满了疑惑。
“……”柯行舟低咳一声,“听话,我好不容易才跟聂先生约好的。”
谢鞍的表情更加迷茫了。
从离开基地开始,他就一直跟着柯行舟,他哥跟聂先生约好商量事情,他怎么不知道?
而且哥和聂先生的友谊,都已经发展到需要背着他交流的程度了吗??
谢鞍脸色微微一变,警惕地看向聂辰。
后者的目光从刚刚开始就落在柯行舟的身上没有移开过,感受到他的视线,才短暂的看过来,朝他缓缓点了下头:“是,我们说好了的。”
刘特助:“……”
默默的按灭了显示着行程表的平板,刘特助维持着高级打工人的超高素质,在谢鞍投来的询问视线中淡定的点了点头。
“……”
谢鞍看了看聂辰,又看了看刘特助。
哪怕两人的表情没有丝毫的破绽,他的直觉却告诉他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但柯行舟都发话了,作为他哥的头号脑残粉,谢鞍再怎么狐疑,也只好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刘特助也在聂辰的示意下退到了远处。
这边一时间只剩下柯行舟和聂辰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触电一般飞快的分开,随后默默的找了个没人的空旷处,相隔一米疏离的站着。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沉默了好一会儿。
柯行舟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聂辰,后者的目光倒是很执着,就一直黏在柯行舟的脸上,存在感强大到令柯行舟想要无视都做不到。
他的心脏砰砰狂跳,呼吸都忍不住乱了下。
他皱了下眉。
聂辰意识到自己这样太过分了,才稍稍收敛一些,缓和了声线:“你找我?”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中闪动着微光,视线克制而缓慢的描摹着柯行舟的侧脸。
要是刘特助和他手下的那些人在,看见这一幕恐怕会惊得下巴都掉下来——聂先生什么时候露出过这样的一面?哪怕是面对集团内部那些手段狠辣的董事,他都从来是高高在上的。
如今这个模样,倒仿佛是在期待着什么。
如果柯行舟的视线稍稍偏移,朝聂辰这边侧一点,就会发现此刻的聂辰身上终于展露出了一些他曾经无比熟悉的神情。
但他没有。分手多年以后跟前任独处,这么尴尬的场景哪怕在柯行舟的梦里都不曾出现过,现如今却这么猝不及防的发生了。
尤其是这位前任前些天还是一副不认识他的样子,后来的几次见面,眼神却一次比一次露骨,到今天直接演都不演了,眼睛几乎要黏在他的身上。
刘特助离开前的表情,明显是察觉出了什么。
柯行舟想到这里,越发的芒刺在背,甚至疑神疑鬼,总觉得周围有人在盯着他们两个,揣测着他们曾经的关系。
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最后甚至到了令人无法轻易忽视的地步。
柯行舟忽然觉得不对,朝着视线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密密麻麻的善鬼挤在小广场的喷泉雕塑上,一个个的眼睛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正津津有味的盯着他们两个。
为首的老太太鬼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捧瓜子,就在柯行舟看过去的时候,往旁边递了递。先前还因为拖欠打牌钱而挨打的老头鬼十分自然的从她手里捻了一把,用缺了几颗的牙嗑开,笨拙的扒拉着里面的瓜子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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