氛围突然变迷离,空气都有点带律动。眼罩不够厚,透过来微薄的光,隐约猜到银色的灯球在头顶转,投下细碎的令人眩晕的光斑。然后是什么。
然后歌词是“我宁愿死在战壕里面,也不能在床上断气”。
什么叫在床上断气?怎么断气?神思开始虚无缥缈地晃,热度高涨。
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推他的背,把他往前送了两步。夏赊雨没什么安全感,下意识抬手去撑,倏地触到缎面衬衣的细滑质地,以及布料下的温度和韧度。
紧接着就被人稳住了腰。
这腰细顺,在白得透光的衬衣里轮廓鲜明,可傅苔岑挺克制,接触更多停在掌根,只为扶住人站稳。
“不可以用手哦。”有人在旁边起哄,隐忍着不算友好的笑意。
四只手只好尴尬地齐齐撤开。夏赊雨深吸一口气,将手臂背在身后,侧首缓慢靠近,为了找到对方的肩膀,他屈腿降低了自己的高度。
一切都在黑暗中摸索进行,也因此他看不见傅苔岑正毫不掩饰地垂着视线审视他,像打量一只在自己身上磨蹭的猫。
脸颊猝不及防感知到稍高的体温,以及呼吸遇到壁垒反馈的潮热,他知道傅苔岑近在咫尺了,又硬着头皮贴近几分,鼻尖擦碰到对方的皮肤。
几乎是同时,原本平滑的皮肤上立起细小的颗粒。他察觉傅苔岑不动声色地往后拉开半寸距离。
“夏经理……”傅苔岑垂首,避着人同他耳语,带笑的气音莫名令他酥麻,耳廓也跟着红了,“这里会痒。”
“这里是哪里?”夏赊雨循声仰起脸,本来挺禁欲又周正的一张面孔被眼罩打破了秩序,傅苔岑突然从中看出了一抹不自知的诱惑。
这游戏好像比自己想象中有趣。
身体也跟着升起某种若有似无的感觉,傅苔岑盯住他被眼罩覆盖的位置,抬起下颌,把肩颈连接处更多地暴露在对方的呼吸之下。
“这是颈……然后是肩,再下面是……”
语调缓慢,搞得像什么生理教学课,引得夏赊雨脑子里也跟着幻想起对方比例完美的上半身。好热。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喝了那杯酒的是傅苔岑,浑身燥热的却是自己,夏赊雨抿了抿发干发烫的嘴唇,来消解刚刚的触感。一想起对方刚刚喝过些什么,他更觉得自己像是在狮子面前舞蹈的猎物,随时都有引火自焚的风险。
可此时已没了退路。脸颊只能继续向下,很快纸页的边沿带来轻微的摩擦感。
找到目标的夏赊雨急忙用脸颊重重刮过,没有听到预想中便利贴掉落的声音,反倒是清晰地感觉到这里的形状与轮廓。
好像是胸膛的肌肉。
第一次的感觉更多是柔韧,第二次再触及,对方好像也绷了点劲来帮他,但还是没有成功。
哪儿买的便利贴啊,想让它粘住的时候粘不住,这会想让它掉下来的时候却粘得要命。夏赊雨烦闷得很,只想尽快结束这个游戏。
第三次,他咬了咬牙,干脆埋首下去。
嘴唇和傅苔岑的皮肉隔着衣料一触即分,不慎再次轮空的同时听到对方加重的呼吸。
“嘶……夏经理,你是不是故意的。”傅苔岑的气声又湿又沉,像过过水,混杂暧昧不堪的无奈笑意,“我怎么觉得,你除了便利贴,不该碰的全碰了。”
“……”蛮奇怪。
夏赊雨一面觉得心脏急跳,令人眩晕,一面觉得有种隐秘的快感,大概是因为这一刻他好像掌控着傅苔岑身体的开关,如同掌握着话语权,和刚刚两个人谈判时的地位完全颠倒过来。再一次。
他终于用牙齿咬到了便利贴的边缘,顺利叼下来一张。紧接着,是第二张,第三张……这个苦差事逐渐令夏赊雨两腮发紧,腰酸背痛。
两个人都出了很多汗,缎面的布料开始黏在皮肤上,他更愿意相信,是因为喝了加料酒水的傅苔岑体温攀升,导致他也热得发昏。
随着上身大部分的便利贴被叼下来,剩下的都集中在下面。
在一阵毫无章法的尝试之后,后颈蓦地一紧,那只手型精美、令他艳羡的手掌按着他缓慢向下,帮助他寻找其他目标。这回手指大胆了些,指腹往下捻,滚烫地将颈项全部包裹住。
可等夏赊雨攀着人,配合着半蹲之后,才发觉这姿势简直是太怪了。
周围忽然静得只剩音乐,交谈不知何时全部停止,发现所有人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夏赊雨不由得开始好奇,他正对的会不会是傅苔岑的衤当部,而这位斯文持重的傅大作家又有没有露出一丝丝失控的表情。
第4章 我是来帮您
夏赊雨自认是一个很有自制力且有决断的人。基本上他想做成的事,都不会太难。他考过教资,律师资格证,后来转行做出版,又考了出版专业资格证。任何转行对他来说不过是做好三个月的计划表,牺牲一些休息时间,就可以通过专注的学习达到。
其他问题也一样,他愿意他就会配合,如果不愿意,他绝对会头也不回地走掉。
但他第一次有点搞不清自己,明明是来办公事的,怎么就和傅苔岑玩起了游戏,偏偏他飙升的肾上腺素还在提醒他,他享受得不得了。
够了,可以了,停下来。
黑暗里脑子在失控地嚣叫。他是来救人的,不是跟傅苔岑一起上明天的热搜头条的。
可想结束游戏的话刚冲到嘴边,又塞住了,傅苔岑刚刚说什么,他说——“你会帮我赢吧”。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弄掉了几张便利贴,够不够赢。总之这句话像催眠师的一句咒语,他那点理智又轰然远去了。
然而就在这时,那只后颈上的手,绕到前面来,先短暂停顿了一下,就好似在衡量是否趁手,又或者是在寻找一个可以着力的地方。夏赊雨短暂出神了一下,设想如果刚刚进来前没有解掉自己的领带,那么现在的傅苔岑恐怕就不会这么无处着手。
但很快这只手就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它握着他的喉结,拇指顶着他的下颌将他半蹲的身体缓慢往上抬。
“可以了。”
他听到他这样说。
紧接着,眼罩倏然揭开。夏赊雨被灯光刺地眯了下眼,等再恢复视力,看见傅苔岑未及收敛的睨着的眸,和由于覆盖薄红而愈显风雅的一张脸。
他的目光也很古怪,显然在压抑着什么,但内涵却浅显易懂。夏赊雨的心跳漏了半拍,他几乎立刻意识到,是那杯加料的酒起了作用。也是在这种露骨的目光里,他好像第一次明确了傅大作家的性、向。
“总共十一张。下一个谁来?”点完数后,关鸿心不甘情不愿地宣布了成绩,他本意没想这么早结束,何况他看出来傅苔岑对这个新来的小经理有点意思,如果能引导他们出点劲爆的洋相,拍照留念,自然是再好不过的,可是傅苔岑在关键时候结束了这个游戏。
那种暧昧的气氛消弭殆尽,夏赊雨下意识后退了两步,重新拉开距离。
他这时才发现刚刚讲非常在乎输赢的傅苔岑根本就没有在听关鸿讲话,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过去,他只是看着自己,这道目光越来越重,越来越烫,甚至挤占他的肺腑,令他喘不过气来。
“我去一下洗手间。”傅苔岑终于说道。
夏赊雨在舒出口气的同时,目光不自觉向对方的下身投去,可他什么也没看清,傅苔岑就已经整理着衣袖上的褶皱,阔步走了出去。
事实证明,也不算遗憾,因为十分钟后,夏赊雨还是在洗手间捡到了傅苔岑。
一开始就打算在包房等,可人迟迟没回来,夏赊雨心中忐忑,毕竟傅苔岑刚刚走时脚步有点踉跄,加上他顶着这张脸,在酒吧这种地方,确实很难让人放心。
尤其是当关鸿打算自己去找人的时候,这种不安更明显了。
“我去吧,关老师。”夏赊雨主动请缨,笑笑地站起身,“我一定把傅老师带回来,我事情还没谈完呢。”
犹豫片刻后,关鸿朝身旁的人使了个眼色,随即回答他:“好,那麻烦夏经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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