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我不会的。”白千严淡淡地回答。其实,他有认真地按摩:“那么需要停止么?”
“给我轻点。”赛斯特咬牙切齿地斜视某人。但一分钟后,再度被白千严恐怖的按摩手法蹂躏得再次爆发:“够了!你他妈是故意的吧?”
白千严无辜地直起身来。
“重新来!”
“……”还来?
半个小时后,两个人都是大汗淋漓。白千严是按摩累的,赛斯特是被折磨疼的。
赛斯特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小孩子脾气爱钻牛角尖。他一旦打定主意要干什么事情,就一定要执行下去。本来这次的按摩是想羞辱对方的,却不料自己被折磨得那么惨。
“可以了!”最后,再也忍受不了的赛斯特推开了白千严,“赶紧滚!”
看到赛斯特疼得一身是汗,白千严的心情越发愉悦起来,甚至好心情地祝福对方今晚做个好梦,然后才缓缓朝门外走去。
赛斯特摸了摸腰,低声咒骂着什么,转头却看见白千严整个人僵硬地站在门外的走廊上,居然连门都忘记关了。
光线暧昧的走廊上,僵直站立的白千严愣愣地望着不远处的一对男女。
脑中,一片恍惚的空白。
在他的对面,如同洋娃娃般精致的绝美少女亲密地望着身边的男子,似乎小声地说着什么,果冻般的双唇撒娇地撅起。
不时轻轻捏一捏旁边男子的衣袖。
而她身边的男子微微低头看着她,雪发白衣,如壁画里走出来的贵族般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毫无瑕疵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眼神却明显地透出一股暖意。
至少,这般几乎可以被称之为温柔的神态,是白千严不曾在这个人身上看到过的。
两人虽然保持了些许的距离,但也足够近到很亲密的程度。
至少,白千严还没有看到谁能这样靠近凌一权而不被排斥。
对面的凌一权显然也发现了他,视线也转了过来,眼神中有些意外。
白千严想笑着打招呼,干涩的喉咙却仿佛堵了般,闷疼得怎么都发不出声音,以至于只能对着凌一权努力地扯出看起来轻松的笑容。
这时,白千严的身旁突然出现一个半裸着上身,躯体线条完美到可媲美雕塑的外国男人——因为好奇而走出房间的赛斯特。
“你的外套忘了拿。”他先是将外套递给白千严,而后才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到了凌一权跟那个少女。
“嗯?”赛斯特意外地笑了笑,“好巧,你们也在。”
空气在一瞬间凝滞。
四个人都不再说话,只有那个少女暧昧地看了看白千严,又看了看赛斯特,露出了心领神会的笑容。
凌一权收回了看他们的视线,仿佛陌生人一般,目不斜视地带着少女走向透明的升降电梯,伸手按了下降的按键。
伴随着一声轻灵的叮当声,电梯门缓缓地合上了,仿佛一堵冰墙隔绝了两人本就不近的距离。
白千严依旧孤独地站在原地,望着那人一步步地离开自己,望着那人在电梯里牵着少女的手,以及,最后转身投给他的那一抹厌恶的视线。
玻璃将电梯里的人与物都描绘成了蓝色,也模糊了那个人锐利的轮廓。
这一刻多么希望那个人能回头看看自己,为了连自己都不知道的理由。白千严握紧双拳等待着。可那个人始终只留给他沉默的背影。
随着电梯缓缓下降,像是连最后的倒影也跟着沉入了冰冷的深海,夺走了最后一丝赖以生存的氧气。
始终沉默。
也只能沉默。
第四章
失眠。
整整一夜。
身体明明疲惫到胸腔都有些闷疼的地步,却怎么都无法顺利入睡。
男人失神地看着头顶上方锈迹斑斑的吊扇,他一晚上翻来覆去地换着姿势,依旧驱散不去遗留在脑海里的那个冰冷眼神——白天时,被凌一权看到他衣衫不整地跟另一个男人在一起,地点还是酒店房间外的走廊……这种场面,怎么看都很容易引起误会吧?
而且,误会的方向,如果往坏的地方想,大概会是……他在那个孩子心中,会变成一个毫无“节操”,生活态度混乱的老男人?
真是……糟糕到不能再糟糕的联想!
可他如果刻意地跟那个孩子解释,却有种自掘坟墓的感觉。
毕竟,他是真的……
而凌一权当时的眼神也清楚地表明了他的态度,他厌恶这样的人。
可就连白千严自己都不愿意承认,造成他失眠的更大原因,是来自于凌一权身旁的那个女孩。
那个女孩有一种很天然的漂亮,看惯了演艺圈各种美人的他,也很少见漂亮得那么干净的人。
而且两个人之间暧昧的神情互动,任谁看到了都会明白他们绝非普通的男女关系。
他不是没想过凌一权身边会有人,但亲眼见到,冲击力还是大得让他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恐慌。
恍惚得……不知所措。
叹了一口气,神情有些疲惫的男人坐起身来,摸了根烟含在嘴里,却忘了点上。
他恍惚,沮丧。
再怎么逃避,他对那个孩子,始终抱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
分开以后,那么长的时间里,他一直都只是单纯地关注着那孩子的动向。就像个狂热的粉丝,收集那孩子在成长道路上的点点滴滴。可到如今,日积月累,这份沉淀得越来越深厚的情感,却不知在何时已经变质了。
绝不能……被那个孩子发现。
捏碎了手里的烟,白千严抬眼看了看窗外渗出珍珠白的天际,心里默然念道。
由于一夜都无法入睡,白千严干脆早早地起床,煮了泡面、鸡蛋当早餐。突然想起了凌一权的洁癖,于是又转身进入浴室洗了个晨澡。
待穿好西装下楼时,时间也还很早。
白千严住的地方是一栋很旧的居民楼,沿着楼梯的墙面上到处都是黄黑的斑块跟广告,有些地方还长着青灰色的霉,加上楼梯间经常有堆积的垃圾,以至于空气中的气味相当的不好。
但这恶劣的环境并没有让白千严产生过离开的想法,因为租金实在很便宜。
走到四楼时,白千严突然听到右边一间出租屋传出女人绝望的哭泣声跟男人恶狠狠的咒骂声。
“求求你,不要把钱拿走,这个是孩子的医药费啊,我好不容易才凑齐的……”
“滚开!”重重的巴掌声传出,接着是撞击的声音,似乎是女人被扇倒后撞到了家具,“滚!才拿你一点钱你就哭哭啼啼,没钱你不会再去凑啊?”
“你还是不是人啊?那也是你的孩子啊……”女人凄厉的声音尖锐起来,显然是伤心到了极点,尾音都失控了。
“滚!谁知道这小畜生是不是老子的!再说了,一个小畜生有我还赌债重要?老子要是被人切了手指,打断你的腿都不够!去!滚开!”
骂声中,男人似乎想要出门,但又被女人哭着扯住,顿时回头又是一阵拳脚相加。
白千严面无表情地听着,而后沉默地下了楼。
他一边下楼,一边不动声色地扯下了领带、解开了几颗衬衣的扣子。敞开的领子下,隐隐可见光滑而结实的男性胸膛。
终于,四楼的男人踹开了女人,一边咒骂着一边数钱下楼。借着通风口透入的光芒,能看出男人约四十出头,面容枯黄猥琐,一道狰狞的疤痕至左边脸颊斜过,显然并非善类。
他走着走着,却被一个从楼下走上来的男人撞到,才刚骂一个切字,就被掐住脖子狠狠按在了墙面上。
这个长相猥琐的男人被撞后背生疼,有些惊恐地看着高自己半个头的男人——去而复返的白千严。
白千严先是慢悠悠地叼出一根烟,点上,一双阴霾的眼,审视地上下打量了他片刻,随后眯着眼,轻蔑地喷了他一脸烟。
猥琐男一抖,鼓起勇气刚想质问出声,一个巴掌就朝他脸上扇了过来,声音大得仿佛楼梯间都颤了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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