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漾的父母是家族联姻,没什么感情,在裴漾三岁时就协议离婚了,之后他妈嫁给了一个欧洲人,还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再也没回国看过裴漾,时至今日裴漾都快忘了他妈长什么样子了。裴云山生意忙,基本不管裴漾,裴漾跟保姆都比跟他亲得多,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对他不闻不问的父亲,在他成年之后反而开始摆起父亲的架子了。
裴云山让他继承家业是为他好吗,裴漾觉得可能有一部分吧,但绝大部分是怕自己苦心经营大半辈子的家业落到别人手里。
裴云山眼睛蓦地瞪大:“你再说一遍!”
“再说十遍我也没妈,这是事实。”裴漾无所谓地往沙发上靠了靠,“而且从小就没人教过我良心是什么东西,能吃吗?好吃吗?”
裴云山指着他,胸口剧烈起伏:“你你你!”
“裴漾。”罗轻舟皱了皱眉,“你少说两句。”
“你今天就是存心来气我的是吧?!”
一口气不上不下,裴云山差点背过气去,罗轻舟连忙给裴云山顺气:“伯父消消气,医生刚给您检查完血压,说您的血压偏高,不能动怒。”
裴漾微不可查地撇了撇嘴角,装什么装,最没良心的人就站在你跟前呢。
他抱着手机打字。
PeiPei:【我今天出门可能没看黄历。】
PeiPei:【前男友这种生物为什么不能从地球上消失?】
PeiPei:【还好没吃早饭,不然我这会儿已经吐了。】
Line似乎在忙,消息发出去了好一会儿等都没回复他。
裴漾情绪瞬间低落起来。
耳边是裴云山喋喋不休的数落,骂来骂去也就那么几句话,他没骂腻,裴漾都听腻了,他烦躁地刷了刷社交软件:“还有别的事吗?没别的事我就回学校了。”
裴云山气得太阳穴直跳,指着大门口:“你走,走了就再也别回来了!”
裴漾:……
说得就跟他一年回过几次似的。
裴漾觉得他跟他爸可能八字不合,凑一块儿说不上几句话就要吵起来。
“伯父,快到您休息的时间了,我也就不多打扰了。”罗轻舟起身,转而对裴漾道,“裴漾,我们能出去聊聊吗?”
从进屋开始,裴漾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这种漠视让罗轻舟内心酸涩不已。
裴漾低头看着手机:“你想说什么就在这儿说,我爸心理承受能力好,受得住。”
“裴漾……”
这不是受不受得住的问题,罗轻舟还没跟家里人出柜。
没遇到裴漾之前,罗轻舟的性取向都还是异性,他是被掰弯的,直到现在罗父罗母都没怀疑过儿子的性取向问题,罗轻舟也不敢跟他们坦白。
好半晌,裴漾突然说:“爸,罗轻舟要结婚了。”
罗轻舟心里一惊。
裴云山斜斜睨了裴漾一眼,意思是用得着你说?
他一早就收到了请柬,那女孩儿知书达礼,各方面他都满意的不得了,父母还是体制内的,两家联姻,有了亲家助力,日后的罗家无论是生意还是地位都势必会更上一层楼。
裴云山话音里有难以掩饰的羡慕:“还是你爸有福气,马上就能抱上孙子了。”
裴漾忍不住笑了,福气,到底是福还是孽啊?
罗轻舟强撑着笑意,面部肌肉十分僵硬,再次看向裴漾时,眼神里暗含警告:“裴漾,我们出去说好吗?”
裴漾无视他的警告,靠在沙发上,托着下巴,懒洋洋道:“抱不了,他是同性恋。”
裴云山眼睛瞪成铜铃大:“什么?”
“裴漾!”罗轻舟嘴唇煞白,定定看着他的表情。
裴漾又说:“我跟他谈过。”
裴云山:“!!!”
“谈了一年。”
裴云山一口气卡在喉咙里,颤巍巍举起手指:“你们、你们两个……”
裴漾云淡风轻道:“您放心,我们已经分手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裴云山难以接受,“你们什么时候搞在一起的?!”
“我想想啊……好像是去年吧。”裴漾依稀还有些印象,“他在你生日宴上跟我表白的,那天氛围还不错,我就答应了。”
裴云山激动地抓起桌上的花瓶,却不知道该砸谁,索性使劲摔到地上:“滚!滚出去!”
随着一声碎裂声,名贵的花瓶四分五裂,裴漾耸了耸肩膀,似乎早就料到裴云山会是这种反应。
裴云山极度厌恶同性恋,有一个同性恋儿子已经是他毕生的耻辱,而这个同性恋儿子竟然还在他眼皮子底下跟好友的儿子搅在一起,光是听着就要反胃了。
罗轻舟面如菜色:“伯父……”
裴云山吼道:“你也滚!”
裴漾先滚了,碰见守在门口不敢进来的管家,嘱咐道:“刘叔,照顾好我爸。”
走出医院,外头的天色渐暗,似乎马上就要下雪了。
裴漾叫司机把车开到医院门口来,等车的间隙里,罗轻舟追上了他。
“裴漾你别走。”罗轻舟死死拽住他的手腕,“我有话要跟你说!”
裴漾抬眼,眸色一片冰冷:“放手。”
罗轻舟死都不松手,颤抖道:“裴漾,我知道你心里其实还是在乎我的,对不对?”
裴漾听着想笑,上下打量着他,像是在研究他这种垃圾堆到底是怎么长到一米八的:“脑子进水了就去看医生,中邪了就去找神婆,在我面前发什么癫?”
“那你刚才为什么要告诉伯父我和你的事儿?”罗轻舟有理有据地质问,“你不就是想让他们知道我是同性恋,让这个婚结不成吗?!”
裴漾嗤笑一声,他们已经分手了,罗轻舟结不结婚,跟谁结婚都跟他没半毛钱关系。
他之所以在裴云山面前说那些话,是因为裴云山一直把罗轻舟当成心目中的理想儿子。罗轻舟优秀、听话,最重要的是性取向正常,能给罗家传宗接代,裴漾只是想打破裴云山的理想而已。
裴漾沉默地看着他,罗轻舟却认为是自己猜对了。
他追了裴漾三年才追到手,他很喜欢裴漾,而且要不是因为裴漾,他也不会变成同性恋,他现在完全对女人硬不起来了,就算结了婚,他也生不了孩子。
裴漾脾气差,架子大,生起气来很难哄,但罗轻舟哄他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在裴漾面前就像条狗,从来没什么尊严。
“那天晚上回去我想了很久,联姻的事确实是我没有处理好,我不该瞒你,但我这样做只是怕你生气,怕你离开我。”
好一个瞒着他是为他好啊。
豪门圈子里身不由己的婚姻很多,如果罗轻舟大大方方提分手再联姻,裴漾反而高看他两眼,可他偏要吃着碗里的,还想着锅里的。
既要又要,裴漾只觉得他恶心透了。
“裴漾,你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爱你,我不能跟女人结婚……”罗轻舟近乎哀求道,“我回去跟我爸妈商量,这个婚我不结了,我只要你,你等我一段时间,好不好?”
裴漾听了,几乎要笑出声。
说结婚就结婚,说不结就不结,罗轻舟以为自己在干什么啊,三岁小孩玩过家家吗?
罗家才迁来首都没几年,需要靠联姻来站稳脚跟,这门亲事是罗父罗母费尽心思求来的,现在请柬都发出去了,罗轻舟说自己不结了,罗父恐怕是要打断他的腿。
可是……裴漾突然有点好奇罗轻舟会断哪条腿……
他想了想,挽唇说:“好啊,我等你。”
那笑意盈盈的面孔看得罗轻舟又是一怔,裴漾的五官张扬,是那种十分具有攻击性的美,就像是一朵盛开到极致的曼陀罗,荼蘼妖冶却带有致命毒性,只要一靠近,就会被他麻痹神经。
此刻只是他随随便便一个笑,就撩得罗轻舟心旌摇曳。
一阵微醺在心头蔓延,罗轻舟感到头晕目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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