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惜放弃在大城市发展的机会来到这个小城镇上,孤身一人,没有亲戚朋友,在这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老公成了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可事实上她这个男人真的值得她依靠吗?
他每天早出晚归挣的钱还不够她上一份工作的零头,谎报年龄大她十岁,再过十年身上都有老人味了,自己长着一副歪瓜裂枣样,还嫌弃她不够漂亮,孕期出轨在外面拈花惹草更是不可饶恕……当初她真是猪油蒙了心才看上这种男人。
堇年纸鸢就好像忽然拥有了上帝视角,从未如此冷静地看待他们之间的关系,而那些附着在她心脏上的内疚、自责、痛苦和自卑好像通通都烟消云散了。
她眼里重新有了光亮,从地上站起来,挺直了腰杆说:“我同意离婚,我们现在就去民政局。”
同意离婚?
老公难以置信,刚才她还要跳楼要自杀的,怎么现在突然想通了同意离婚?
“你别想骗我开门,我是不会上当的!”
堇年纸鸢淡然地说:“既然如此,我会委托我的律师来跟你商定离婚协议。”
老公嗤笑:“律师?你还要请律师?”
至于离婚协议,老公说:“你别忘了,你现在吃我的,住我的,你有什么脸跟我谈离婚协议?”
堇年纸鸢再也不会被他激怒,她走向阳台,推开窗户,任由窗外吹进来的凉风洗刷她的大脑:“主播,之前我一直在反省是不是自己不够好,都没有怀疑过是他们的问题,我感觉我这么多年的书都白读了。”
裴漾想了想,说:“自卑敏感的人总是先怀疑自己,并不是你做得不够好,而是你习惯性地先否定自己,让别人抓住了你的弱点。”
堇年纸鸢的老公不一定懂pua的概念,但他一定是一个实操高手。毁人于心智,杀人于无形。
弹幕也说:【我就是自卑敏感性人格,只要别人一说什么,我就总觉得他们在指桑骂槐说我,然后开始自责反省……】
【我也是这种性格,我前男友一直说我配不上他,久而久之我也这么觉得了,被他pua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反应过来。】
【还是不理解那些被PUA的,我是杠精,别人说我一句不好,我都火冒三丈。】
【不要以为骂你、打压你才是pua,捧杀也是。】
堇年纸鸢被点醒了,错不在她,她没疯也没病,是他们一家人把她逼成现在这样的,而她也不应该被困在这种地方。
楼下传来警笛声,堇年纸鸢释然一笑:“警察来了,我要去自首了,谢谢主播。”
言罢还不忘送上一个火箭。
堇年纸鸢下线了。
直播间的观众都没料到事情到最后会发生这么戏剧性的转变。
【家暴也是犯法的,为了那么一个渣男进局子真可惜。】
【本次直播省流:大龄男骗子哄骗小姑娘结果遇到了恋爱脑家暴女。】
【男生略懂一些心理学,女生略通一些拳脚。】
【她学会了用拳头来保护自己,但心理还是一样的自卑,唉。】
【现在的结婚率还是太高了,今天的直播建议在民政局门口反复播放。】
【主播,冷暴力是不是也是pua?一吵架我男朋友就跟我冷战逼我妥协。】
“是。”裴漾说,“二者都是从精神层面上摧毁一个人,最终目的也都是为了操控你,对于冷暴力,有一句电视里的台词我觉得用在这里非常合适。”
“外人只看见我是怎么打你的,可他们不知道你是怎么打我的。你不是用你的手打我,而是用你的态度。”*
【敢对我冷暴力?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那遇到类似于吹狗哨式虐待该怎么办啊。】
裴漾说:“不要解释,只要你一解释,你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被恶意解读,而你不解释的话,他们得不到回应,就会气急败坏,转而攻击你其他弱点,那时候你只需要静静看着他们发疯就好。”
“不要怀疑也不要责备自己,坚定认为现在的你就是最好的你。”
观众们反应很快:【懂了,只要坚定自己的内心,什么都攻不破防线!】
【姐妹们牢记,说你不配的就是配不上你的!说你不对的,就是想pua你的!】
【希望自卑敏感的小姐妹都要有配得感,老娘顶配绝配嘎嘎配!】
三次连麦均已经结束,裴漾看了眼时间,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了,于是说:“好了,今天的直播到这里就结束了,下次再见。”
随后他装作看不见观众们在弹幕上撒娇打滚卖萌,抬手掐掉了镜头。
网友们冲浪速度很快,已经把直播间的相关视频顶上了热搜。
#三百万的烂尾房穿西装的不一定是总裁,也可能是房产销售#
#8毛饺子还没算你调料钱#
#遇到家暴怎么办#
#警惕亲密关系中的PUA#
#尼姑庵直播间#
裴漾点进最后一条热搜看了一眼,大概意思就是说现在谈个恋爱堪比宫斗剧,全是尔虞我诈和勾心斗角,完全分不清真假,于是就有网友推荐他们去看裴漾的直播,还戏称他的直播间是尼姑庵,点进去看两集就想剃度出家,恋爱谈不了一点。
裴漾:“。”
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普渡众生了。
…
次日,裴漾从宿舍搬回了自己的公寓,裴云山知道后阴阳怪气了他一顿,两天后的保利拍卖会裴云山无暇出席,要求裴漾代为其拍下一只洋彩胭脂红雕瓷花瓶,裴漾便以辛苦费为由坑了他爹一百万。
此次拍卖会上所拍卖的藏宝众多,是个淘宝的好去处,因此拍卖会那日,基本上圈子里叫得上名号的人都来了。
一进门,裴漾便看见会场招待区鲜明地分为了两个区域,左边各家的太太小姐们穿着高定晚宴裙闲聊社交,而她们的丈夫则在另一边大谈投资股票。
灯烛辉煌,好一幅纸醉金迷的景象。
裴漾向来少在这种场合露面,也很少在外显摆裴云山儿子的身份。
今夜宾客众多,裴漾兴致缺缺,远远地扫了一眼人群,便看见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
像是有了感应一般,被簇拥在人群中心的男人朝他的方向看了过来,人影憧憧间,目光遥遥相接。
高脚杯里的红酒喝了小半杯,傅临渊便推拒掉众人。
裴漾看着他朝自己走过来:“没想到在这儿也能遇到傅老板。”
傅临渊淡淡一笑:“听说你要来,我也来凑个热闹。”
裴漾眯着眼睛,神情冷若冰霜:“你调查我?”
傅临渊从品酒台上取了一只香槟杯:“果汁。”
果汁是鲜榨的,打了气泡,喝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还记得他酒精过敏。
裴漾礼貌性地接过来后又重新放在了品酒台上,语气称不上多温和:“谢谢,但是我最讨厌苹果汁了。”
傅临渊看着他抿成直线的唇,不似方才那般顾盼神飞,如实阐述道:“你不是不喜欢苹果汁,是不喜欢我,你要是对我有意见,不妨明说。”
裴漾忽地一笑,双手环抱,揶揄道:“怎么,还没开始追就已经不耐烦了?”
傅临渊:“哪敢。”
裴漾凑近他,直直盯进他眼睛里,想判断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傅临渊的瞳仁黑润,泛着冷冽的光,迎着他的目光不避不闪。
对视数秒后,裴漾叫了声他的名字:“傅临渊,你要是想知道我的行踪,可以给我打电话发微信,但是不许再调查我。”
他凑得太近,微微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傅临渊脸上,仿佛似有若无的小钩子,让傅临渊眼眸微暗。
“听见没?”
问句尾音上扬,有点像撒娇。
这样不许那样不许,真是好傲娇的小狐狸。
傅临渊应了一声:“嗯。”声线嘶哑。
裴漾满意地点点头:“我去趟洗手间,傅老板请自便。”
傅临渊盯着他离去背影喉结滚动,曲起指节松了松领口的温莎结,随后又端起那杯被裴漾嫌弃的果汁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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