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看了眼江代出,“你也别吃了,上我屋写作业去,别临开学前一天才忙着借同学的抄。”
江代出破天荒地没有拒绝写作业的提议,只是说了句“我回自己屋写”,就跟在贺繁后面进了从今将是两人共同的房间,还拉上了玻璃门。
年美红听那门被关得“呯”地一声,觉出臭小子是故意的,怕他欺负贺繁,抬脚要进去却被贺伟东叫住了,“你就别管了。”
“越管越乱,”贺伟东说,用没拿烟的那只手掌搓了搓前额,重重叹了口气,“咱家现在还不够乱吗?”
贺繁转头看了眼跟在身后盯着自己的江代出,心里很忐忑,指尖不由轻轻捏住了衣角。
江代出的个头在一块打球的男孩里都是鹤立鸡群的,别说站在瘦小单薄的贺繁面前,懒懒塌着背抱臂一歪都还高出来半个头。而且他发现只要自己一板起脸,贺繁就有点要躲他。江代出为此颇感得意,用强者对弱者的轻蔑语气问:“你是不是怕我?”
贺繁抿了一下嘴唇,不作声。
江代出当他默认,便自问自答:“老实点不要烦我,我就不会揍你。”
贺繁还是没有吭声,江代出便认定他好拿捏,不讲理道:“外面那两位是我爸和我妈,你只准叫他们叔叔阿姨,记住没?”
贺繁顿了顿,说:“血缘上讲不是这样的。”
他其实也才弄明白“亲生与非亲生”这件事不久,是江致远跟他讲的。他说这话不是要反对江代出,实际上让他管一对陌生人叫爸爸妈妈,他也叫不出来,只单纯觉得江代出这种霸道蛮横的态度很不好。
江代出以为贺繁的意思是不答应,身子往前一倾,给了他无形的压迫感,语气严肃道:“我不管,我说不准叫就不准叫,听到没有?”
贺繁被逼得后退半步,小腿已然磕到床边,他不想生事,便不打算再和江代出争论,低声应道:“我知道了。”
江代出见贺繁服软态度良好,心里挺受用,便收回威胁眼神放过他,爬到上铺继续看小说去了。
然而消停不到一晚上,江代出就又起了玩心。
睡觉前,年美红特地嘱咐他教贺繁用热水器,还提醒到热水器容量小,烧水也慢,如果他先洗澡要记着留些热水给贺繁用。
江代出满口答应,却借机干起了令人不齿的小人之事。
他平时洗澡都是花不了几分钟涮涮就出来,今天却故意拖拖拉拉洗了半个小时,把热水用得只剩一点点,出来后还偷偷关掉了热水器插板的开关。
贺繁洗到一半发现热水没了,等了好半天怎么也等不到水变温,才明白过来是被算计了。可他头上身上还全是泡沫,只能硬忍着用冷水将自己冲干净。
等他拿毛巾胡乱擦好已经冷得牙齿打颤,手脚发僵,手抖得连睡衣都穿不上。
床位是江代出擅自分配的,他窝在上铺一边打游戏机,一边竖着耳朵偷听浴室里的动静。察觉到贺繁出来便故意将游戏声音开到最大,欲盖弥彰地掩盖自己的恶行。
而贺繁什么也没说,进来后直接上了床,窸窸窣窣地钻进了被子里。
江代出等了一会儿,没再听见任何声音,偷偷伸头往下铺看了看,见贺繁脸朝着墙壁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似乎已经睡着了。
他觉得没趣儿,索然,无味,也关了游戏机睡了。
第21章
转天贺伟东一早上班,年美红跟对楼的大姐约好了给她弄离子烫,帮俩孩子留好早饭就开门营业去了。
江代出暑假一般都睡到十点才起,昨晚因为干了亏心事睡得不踏实,睁眼才八点五十。他揉揉睡眼,探着脑袋朝床下看了看,见贺繁还在面朝墙壁蒙头睡大觉,这么热的天毯子盖得只露出一个后脑勺。
江代出打了个哈欠,甩甩自己睡出来的一头乱毛,爬下梯子出屋去尿尿,开关门声音还弄得不轻。
他洗漱完就去厨房拿了几根昨晚吃剩的鸡骨头,跟往常一样去他妈干活那屋找狗,瞅了一圈儿没找到。
年美红正忙着给对楼大姐拉直板,告诉他狗出去玩了,再就只问了一句:小繁呢?
江代出不耐烦地说他在睡觉,又晃回厨房找吃的,路过房间时对着门缝儿朝里看了看,见贺繁还没动,摇摇头心说这小子可真懒。
桌上摆着豆浆,锅里还盖着六个包子,是后门那个老王头儿家的牛肉萝卜馅儿,脸那么大一个,江代出一口气能吃仨。他不知道今天是特别饿还是什么心理作怪,三个吃完还眼馋剩下的,出门前又抓了一个走,边啃着边去挨家挨户敲他那几个发小家的门。
有一个发小拿出来套游戏卡片,几个孩子就围了张石桌,一直玩到烈日高悬,热得实在受不了了又一窝蜂地冲到门口小卖部买冰棍儿。
年秀玲在马路对面就看见了江代出,过去后冲着他叫道:“大年!”
江代出一抬头,见他小姨一手拎着一个大袋子,眯眼笑着朝他走来,回头跟小伙伴儿们打了招呼就跑过去迎她。
“小姨你怎么来了?”江代出寻思这不是上班的点吗。
年秀玲是锅炉厂公办招待所的职工,当初她爸退下来,本应该是她姐年美红接班,但她爸觉得小闺女不仅长得不如她姐,也不像她姐那么大方爽朗能说会道,不愁没有工作和好对象,就劝说年美红把接班的机会让给了她这个妹妹。
她姐委屈地在家闷着哭了两天,出来还是答应了。主要是她姐俩感情好,她姐也确实样样都比她强,怕她以后没着没落,就让她接了这个厂正式职工的班,自己去百货大楼找了个收银员的工作,攒钱又去学的美发。后来阴差阳错,自由恋爱看上的贺伟东还是他们锅炉厂的,转了一圈婚后又回来了。
“今天招待所不忙,我过来看看。”
年秀玲手里的重物已经让江代出接过去了,她空出手擦了擦额前汗湿的刘海,想着等下叫她姐再帮她剪短点。
她这岗位有一点好,招待所人来得不多时候就清闲,偶尔能提早走。但她这么着急过来也是想看一眼她那只在照片里见过的外甥。
抱错孩子这事放到任何一家都是承受不了的无妄之灾,她姐告诉她的时候,她怎么都不敢相信会遇上这种事,姐妹俩抱头痛哭,不知道贺年该怎么办。现在这个亲外甥送过来了,她不看一眼还是没有真实感。
她见江代出刚才一起玩的孩子里没有生面孔,问道:“大年,你弟弟呢?怎么没带他一起玩儿?”
今早他妈见他第一句话就是问贺繁,他小姨来第一句话也是问贺繁,江代出很不气顺地从鼻孔哼出一声,“你又还没生,我哪来的弟弟。”
年美红被怼得一愣,嗔骂道:“臭小子净瞎说!”
她知道江代出只是小孩子嘴上欠,没有坏心眼,不像一些大人表面上安慰她缘分没到不着急,背地里造谣她结婚十年生不出,肯定是婚前跟别的男人打胎打多了。
“他在睡觉。”江代出敷衍地回了句,低头去翻年秀玲手里的袋子,一看全是零食和文具。他小姨虽然疼他,每次来都给他带东西,但也不会买这么多,想也知道是给贺繁的。
“几点了还睡啊?”年秀玲微讶,想去拦江代出的手没拦住,被他拽了包鱿鱼丝走,“哎呀你进屋洗了手再吃,又不是没你的份”。
“那也可能醒了。”
江代出胡乱应着,顾不上自己手脏撕开包装袋就吃,说他妈手上有活在忙,翻钥匙领着小姨从正门走。
年秀玲见问江代出不靠谱,还不如自己进去看,开门没见着人也没听见响儿,客厅的隔断间玻璃门只开了条缝儿。
江代出先过去探头看了眼,跟着拉开门,“你看,我就说他睡觉呢吧。”
年秀玲进了屋,见下铺的床上背对着门缩着个小小的身影,让被子蒙得看不清样子。
“小繁。”她试探喊了声。
小小身影一动没动。
江代出没心没肺地嚼着鱿鱼丝,幸灾乐祸地让人看他的懒样儿。
“小繁,我是小姨啊!”年秀玲上前几步,站到床跟前俯下身又问。等了几秒,见孩子还是没有反应,有些不放心地把被子掀开了一个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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