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后台的摄影机下,周衡最后说有机会合作,裴青也礼貌应下。
但他们心中都清楚,这件事不可能实现。
时间流逝,再过几日,便又要跨年。
在一天周末,意料之外,他在家中接到李昂打来的电话。
他与公司请了两天假,拜托他们推掉通告,与大少爷知会一声后,又踏上了回榆城的路。
他匆匆赶到时,榆城中心医院的走廊上,李昂站得笔挺,正与一位面善的老医生相谈甚欢。
看见他过来,老先生笑盈盈地望着他。
停顿几秒,他慢悠悠地问:“你是叫……裴青吧?”
裴青口罩帽子戴得齐全,却被认出来,他有些不知所措,愣了两秒,才摘下口罩,与老先生礼貌问好。
老先生瞧出他困惑,解释道:“是小昂和我说的。他知道我有个孙女特别喜欢你,才特意告诉我。对了,待会儿能给我签个名吗?”
他爽快应下。
老先生喜笑眉开,踱着慢步,拿纸笔去了。
“我是被老先生叫来衣锦还乡的。”领他到窗边透气,李昂笑了笑,解释道,“这几年太忙了,他一直约我,我一直拒绝,直到今年才得空回来看一眼。”
裴青点点头,又问了剧组的事。
“那天我是替同事去的。”李昂答得很快,“看骨折我算个外行,在那儿只能算个充数的。”
思忖片刻,他又问李舟姥爷。
李昂摇了摇头:“不是费用的问题,他姥爷的病情很严重,以前转到大城市化疗几次,都没有效果,这才搬回榆城。在搬回来的那一刻,每一次治疗只能算续命,谈不上痊愈了。”
最后,他终于聊到来榆城的正事,问了崔坤山。
“胃癌中期。”李昂如实告知,“看癌细胞扩散的情况,痊愈的可能性还是挺大的。”
在电话里,李昂便与他说过情况乐观。
可是,说不清为什么,裴青还是想来榆城看看。
他们聊了好一阵,老先生也回来了,手上拿了纸和签字笔。
裴青连忙接过纸笔。
签字时,老先生在方才听到半句的话茬下,搭了句腔。
“这人命好啊。”他感慨,“头一次查出癌症,医院劝他早点住院治疗,他都拒绝了,但后来碰上大善人,给医院捐了一大笔钱,其中有一小笔,说是要用在医院癌症病人的化疗费用上。这个姓崔的病人听见能免费治,才终于点头了。”
裴青缓慢地眨了眨眼,心底似有所感。
老先生回忆道:“那个大善人好像是……姓傅?”
……
签完名没多久,老先生被人叫去开会,原本还有三两个医护人员行走的长廊上,瞬间只剩下他与李昂。
窗外,风吹叶落。
裴青沉默一会儿,轻轻地,叫了声李昂的名字:“你记不记得你以前问我为什么不上体育课,我都不愿意回答。”
对方应了声:“记得。”
得到回应,他接着说:“我妈妈是心脏病去世的,小时候,崔坤山一直怕我哪天也得了这个病,不厌其烦地与校领导交涉,所以从小到大,我都没有上过一节体育课。”
李昂没有应话。
裴青回过头,看着他,笑了:“我把曾经没回答你的问题告诉你了。你很忙,我也很忙,我们以后见面的机会应该很少很少了。”
他郑重道:“总之谢谢你,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他转身要走时,李昂在身后叫住他。
裴青回过头。
“裴青。”李昂的目光看过来,认真说,“希望你一切都好,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
裴青瞎跑了一天,这才拿出很久没看的手机,查看消息。
置顶的消息栏,大少爷给他发了消息,说来榆城接他回家。
他笑了笑,慢慢打字,问回哪个家。
没多久,大少爷的回复到了。
大少爷:你想回哪个?北京的还是榆城的?
入了夜,空气冰凉,在别墅的门口,裴青好像回到了那天被关在门外,冷得要死,却又困得要昏迷的时候。
只不过那时,门口没站着大少爷。
远远望过去,只有车灯亮着,男人半个身子,沉在阴影里。
可纵使如此,也看得清全貌。
傅应钟穿着大衣,握着一捧花,百无聊赖,在远处等他。
裴青加快步伐,走上前。
大少爷搂住他,低下头。
两人在冷风与黑暗里接吻。
裴青压下一天的酸涩,承受着汹涌的吻,他在心里想,一点也不浪漫。
却又好像……有那么一点浪漫。
去机场的路上,车内,明亮与昏暗交替,腿边的花束,簇拥的红色玫瑰间,有光亮闪烁。
一枚戒指,在夜色下,泛着晶亮的光芒。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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