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每天早上起床之后都会顶着杂乱的发型站在洗手台前刷牙,据应叙的观察,刷牙时的裴砚其实仍然处在起床的过程中,动作机械,面无表情,直到洗脸的时候裴砚才会彻底清醒。
裴砚写教案或是教学总结的时候偶尔会露出来不耐烦的表情,跟平时温文尔雅的为人师表的模样很不相同,甚至有时候会小声咒骂教学总结这种东西存在的必要性。
裴砚有时候很有生活情趣,他会心血来潮买一些不实用的东西,比如造型别致的加湿器、味道一言难尽的香薰、甚至买来只用了一次小鸡造型的煮蛋器。后来裴砚发现他甚至懒得连从冰箱里拿面包吃,遑论起床之后将鸡蛋放回小鸡的肚子里,等着它“滴滴滴”发出警报。
应叙从没有主动、刻意观察过裴砚,这一切都是婚后生活中无意发现的,而习惯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在发现了这些细节之后的应叙习惯了每天早上看裴砚神游着刷牙,习惯在裴砚拆快递的时候自己在心里猜想这次又要新鲜多久,习惯在看见可爱的厨具时想到对厨房有着无数次三分钟热度的裴砚。
后来的后来,应叙知道自己已经喜欢上裴砚,他下意识的反应是反思自己。
为什么?
明明两个人生活在一起甚至可以算是没有交集,交流礼貌平常,而应叙自诩对裴砚没有过度关注和别的心思,却仍然后知后觉自己大概早就喜欢上裴砚。那时候应叙才发现,原来是因为他早早就感受到了寂寞的存在,只不过反应太过迟钝,这么一个独立却确实挤进他生活的裴砚,原来是恰好足够填补寂寞的温床。
第41章
裴砚单膝跪地,等着应叙的回答。
滑雪场太冷,冷得裴砚几乎有些瑟瑟发抖,他将护目镜拆掉,手上厚重的手套也摘了下来。其实此时此刻裴砚的手已经冻僵了,捏着戒指几乎感觉不到戒指的存在,他怀疑等会儿自己给应叙戴上这枚戒指的时候很可能会乌龙到戴几次都戴不上去。冷空气从鼻子和嘴巴被吸进身体里,身体里仿佛也结了冰。
周围几人全都是应叙的好友,不乏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几人无外乎全被感动得一塌糊涂,只等应叙给出来一句“我愿意”,便蓄势待发地要冲过来欢呼。
但裴砚不紧张。
生出求婚这个想法的时候裴砚紧张,瞒着应叙准备婚礼的一切流程的时候裴砚紧张,让越冬拖住应叙联合所有人一起骗应叙的时候裴砚紧张,跟应叙一起站在高级道入口准备往下滑的时候裴砚紧张。
此时此刻单膝跪在应叙面前,等应叙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的时候,裴砚完全不紧张,所有的紧张烟消云散,甚至有一种尘埃落定之感,因为他知道应叙一定会答应。
而应叙很难说清楚此时此刻心里的感想。
他很不习惯看裴砚用这样的姿态单膝跪在自己面前,又觉得自己大概真的太过迟钝,被求婚的这一刻应叙才发现裴砚前几天的表现太过明显,他竟然一点都没有猜到。
没有任何人会在被爱人求婚的时候无动于衷,应叙的表现在于他永远不会让裴砚用低姿态出现在自己面前,等待自己的“审判”,而他从不想“审判”裴砚。所以应叙在裴砚跪下后的第一时间用同样的姿势单膝跪地,解开手上厚重的手套,将右手伸了出去:“我愿意。”
路三一嗓子嚎出来,他自己都没搞清楚自己怎么这么兴奋,想冲过来拥抱裴砚和应叙,大脑残存的理智告诉他不能打扰他们两个,便跟身边的发小抱在一起,两个人用力地拍对方的背。
几个女生都掉了几滴眼泪,互相发纸巾。
裴砚笑笑,将戒指戴在应叙被冻得通红的无名指上,又将另一枚戒指递给应叙,看着应叙将那枚戒指也戴在自己的无名指上。然后裴砚小声说: “我的戒指没有你的贵,要不以后我们还是戴上一对吧。”
应叙摇头:“不看价值,看心意。”
裴砚笑起来:“这几天我真的快紧张死了,背着你准备这么多东西,联系这么多人,真的怕你以为我出轨了,又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怕我万一透露一点就被你猜到。其实我都以为你猜到了,没想到应总这么笨。”
跪在地上的姿势久了,起身有些僵硬,裴砚站起来之后跺了几下脚,这才觉得腿又灵活了不少。路三那几个人哪里还有心思滑雪?滑雪什么时候都有空,应叙被求婚才是真正的新鲜事。
几人立刻拍板转移阵地,不滑雪了,中午定了个饭店一起吃饭。路三把饭店的地址发在群里,大家各自开车过去,没在场的越冬在群里鬼哭狼嚎:“你们团建不带我啊?我不是功臣了吗?过河拆桥啊,你们根本不知道今天早上我把应叙叫过来他的气压有多低,我都怕他给我公司炸了。”
路三抽空回他:“你小子不是忙着被应叙压榨吗,哈哈哈哈!”
饭店定在车程半小时左右的地方,是家私房,因为价格高昂所以哪怕是元旦假期也没有到人满为患的程度。菜是随便点的,酒点得认真,小方总发誓今天一定要把这对“新人”灌醉,路三听了哈哈大笑,说哪儿有新人啊?这不妥妥的一对旧人吗!
应叙毫无脾气,朋友们说什么都不反驳,全程牵着裴砚的手,目光时不时落在他和裴砚无名指的戒指上。
饭桌上应叙和裴砚坐在一起,裴砚酒量不是很好,架不住朋友们劝酒。
“裴老师,明天又不上班,喝醉了回家也不是没人照顾。”
“今天大好的日子,玩了这么一把浪漫,不喝真的说不过去啊。”
“就是,我们都看在眼里啊,真心实意地祝福你和应叙,这点儿酒都不喝就不太像话了啊。”
裴砚抵不过劝酒,大家这几天也确实帮了他不少忙,拿了酒杯想接下来,立刻就被应叙的手挡住,应叙面无表情,抢了裴砚的酒杯开口:“我们俩谁喝都一样,裴老师酒量不好,往我这儿倒。”
这话说完一桌子上起哄:“哎呦喂,真是活得久了什么都能见到,应叙还有给别人挡酒的这一天呢?这可是你说的,你别以为你给裴老师挡酒自己就不用喝了,你得喝你和裴老师的两份。”
应叙不反驳,一杯下肚又倒满一杯,一句话不说,仰头已经喝空了杯子。
裴砚有些心急,抬手按应叙的胳膊,被应叙的另一只手安抚:“没事。”
应叙还在喝,坐在裴砚身边的路三笑了笑,拍了拍裴砚的肩膀,跟他说小话:“没事裴老师,你让他喝吧,兄弟们不是劝酒没数的人,你放心,大家心里都有数,应叙能喝。”
裴砚对应叙的酒量没什么概念,结婚这将近三年的时间,裴砚鲜少见到应叙喝酒,更是从未见过应叙喝醉。
路三说:“你看他现在很少喝酒,因为他圈里的地位摆在那里了,谁敢让他喝啊?别人靠喝酒签单,他需要吗?以前创业的时候经常喝,喝完了就吐,没少遭罪。”
裴砚目光停留在应叙身上,应叙喝酒喝得淡定,好像进了肚子里的酒只是白水或饮料。从他认识应叙,应叙就已经是这幅游刃有余的模样,裴砚实在很难想象他曾经也会被灌醉,会为了生意拼酒,喝到难受趴在马桶上吐。
路三看裴砚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想象不到吧?是不是觉得他是应家独子,肯定是从小到大都顺风顺水,什么苦都没吃过。”
裴砚有些不好意思,点了点头。
路三便说:“他自己也这么觉得,他从来不觉得那些东西属于吃苦。应叙这个人,只要达到了他自己的目标,他就会觉得一切经历都是必经之路,是为了换取成功的代价,不算吃苦。其实这么说也有些不要脸,毕竟有太多人胃都喝穿了也谈不下来单子,他成功肯定有家里的因素,这没什么不好承认的。但我说他吃过苦也有原因啊,裴老师,你看我,我才是真的没吃过苦,啃老呗,家里给我什么我做什么,也不在乎做得好不好,反正家底厚,我混吃等死吃喝玩乐呗。应叙不一样,他得做出来自己的价值他才觉得自己没白活,我有时候也觉得他挺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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